方若华观察月余,便于王府中开辟一小处静室,每日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修行。
康亲王到是有点无语,后来看她炼丹炼药,用的都是草木药材,哪怕药材名贵些,王府也不是供不起,便不多问,相反,还交代谢公公给予一应方便。
不得不说,和康亲王相处得越久,方若华就越发觉得,他纵有千般缺点,可也有千般的好处,比如说,他比较尊重人,又很大方,只要是他认为对他没有害处的事情,他便由着你去做,从不多言语指点。
至少,方若华和他相处得还算愉快,曾经预想过,可能需要的震慑手段都没必要拿出来用。
当然,这大约也是她那一身的好身手,让康亲王没把她当女人,而是当成名士一般对待了。
方若华在王府中开辟静室修行,偶有炼丹炼药,一开始府中下人们也不大在意,只觉得药香清冽得很,到好像比别的道士炼出来的丹药更好。
后来到渐渐觉得,哪怕只闻见药香,竟也能让人一整日精神爽利。
再加上那条灵蛇,时不时地扒着窗户偷窥,显露出垂涎欲滴的模样。
方若华用不少丹药投喂它,没过多久,这条蛇就又涨了一圈,鳞片油光锃亮,十分漂亮。
一时间,人人都觉得自己王妃恐怕是真的修行有成,能炼制出灵丹妙药来。
再加上冲虚和佟成给她当垫脚石,她这修炼有成的名声,便是连太上皇都多少有点关注。
冲虚他们在京城多年,别管是不是装神弄鬼,反正许多人信他们,根基深厚,如今冲虚的灵蛇,还是那么高大上的一条蛇,出现就被方若华收服,可见王妃的本领,尤在冲虚之上。
老百姓们的逻辑就是这般简单。
没过多会儿,甚至有人守在王府后门等着捡垃圾,方若华扔掉的那些药材残渣,都有人一点不剩地捡走。
再好一点的人家,就塞几个银钱给王府负责处理垃圾的下人,单独把好一点的残次品药物拿走。
不光是寻常百姓,就是府内的下人,也有专门盯着静室捡破烂的。
方若华简直都有点懵,不得不再三交代,药不对症的话,不能乱吃,是药三分毒,乱吃药那也能吃死人。
可自从传言有个瘫痪一年多的老太太,吃了她的药,竟然能下床走动后,她再多说什么就都不管用了。
方若华:“……”
没办法,在这个冒出一巫师,虽然烧点符水都有人抢回去治病的年代,人们从不怕吃药吃死人,老百姓们的要求非常低。
她身边的丫鬟杏儿就曾小心翼翼地替一个瞎眼婆子求过药,想要治一治她的眼睛。
方若华问了一句。
那婆子早年日子过得也还好,生育了三个儿子,结果当家的一场大病,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被卖了个干净,当家的依旧没活过去。
再后来,长子去服徭役,遇见事故,死了。
次子想攒钱买回自家的田,拼命打工,硬生生累吐了血,没几年也去了。
如今婆子身边只剩下一个病弱的小儿子,身子骨不好,只能小心将养,婆子没日没夜地绣花做活,好赚钱给儿子买药,结果眼睛就不行了,到现在差不多是个半瞎。
方若华听了也说不出什么,这还是太平盛世,皇帝年年都要减赋税,还因为豪强土地兼并,隐田之事,大发雷霆。
这阵子,康亲王就在查隐田,大约查到了义忠亲王头上,双方正你来我往地较劲。
好几个晚上,外书房那边灯火通明,康亲王写的诗赋里都是什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类的感叹。
只是他本身就是这个时代压迫者中的一员,他就算有良心,恐怕也难真正去体会那一份苦。
但对老百姓来说,想必有几个还有点良心的皇帝王爷,他们就极高兴了。
方若华亲自去看了看那婆子,诊过脉,眼睛的问题其实不是特别严重,更严重的是心理问题。
她就给了她几丸明目的,还有疏肝解郁的药,对症下药,还是挺管用。
这样的病例一多,方若华乃是在世真修,一手炼药术可解天下苦厄的说法,越发甚嚣尘上。
到王府来捡便宜的人也越发地多,好在她炼的药,的确药性温和,剩下的残渣也不会有毒,有些还能当普通的营养品使用,到也没所谓。
眼下这个朝代就是那么一点奇怪,尤其是京城,上下一干人等对神神叨叨的那些事接受得非常迅速,就方若华这样并未刻意张扬,只自己修行,炼些草木丹药的,竟也很快被宣扬出去,传得邪乎得不行。
好在她到底还担着个王妃的名头,也没什么人上门请教,更没人能轻易就找上门求药,这日子还算能过得下去。
一转眼就到了年上。
方若华寻常不接受其他贵妇人的邀请,去参加各类宴席也就罢了,到底是新媳妇,推说家里事多,找个借口不去,别人最多也就是觉得她腼腆,到也不算大事。
但到了年节,宫中大宴,即便宫中巨头都知方若华是个假的,可她还是得按部就班地去宫中应卯。
要她去宫里,不是皇帝为难她,而是为了康亲王。
这皇宫大宴,座位都有讲究,不是万岁爷的亲信,绝不可能在前排占个座位。
京城里上下人等,只要看一眼皇宫大宴的场景,瞧瞧谁坐在皇帝眼前,看看哪家的女眷能挨着伺候太后,就能看出众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这都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今年的年夜宴,要是康王妃敢告假不进宫,别管找什么借口,第二年人们就都得揣度,猜测康亲王是不是已经失了圣心。
哪怕康亲王的待遇不改,皇帝一样亲近,众人还是要猜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说道。
方若华都不禁苦笑:“种灵什么时候回来?”
小说里对前言只是一言概之,描写得着实不算详细,还真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