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脉”之法极其邪恶，将生机和三魂七魄封存在体内，这有干天和，在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受到了上苍的诅咒，死亡的道力和规则在我身上交织凝聚，内蕴其中，我早已感觉到了种种不详，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黑鳞靠近我，并且杀死我，我利用“死脉”之法压制的死亡和不详的力量就会彻底爆发出来，将黑鳞吞没，那是世间最恐怖也是最黑暗的力量，无处不在，万千生灵的死亡和毁灭都与这种规则有牵连，只是平日间分散开来，不至于那么霸道，而我此刻体内凝聚的死亡道力非常恐怖，一旦释放出来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所过之处，草木不生，无论什么生灵被扫中，都会生机瓦解，即刻死亡。

黑鳞纵然强大，也无法与这种力量对抗，别说他，就算是他母亲来了也不行，生与死这本就是天地间至高的规则，谁也无法逃脱这种规则的制裁，一旦他被这种力量扫中，身体上哪个部分被扫中哪个部位就会坏死，生机断绝，甚至能让黑鳞给我垫背。

说白了，就是他击杀我的瞬间，会被我体内释放出的狂暴的死亡之力波及，以至于他也得步入我的后尘。

“死脉”这种法子是守夜人的最强手段和法门，非常神秘，很少会有守夜人会用这种歹毒的法子，阴行玄门之间对于这种法子的流传很少，想必知道这个法子的人是有数的，黑鳞不可能了解，莽撞杀我，必遭反噬！

这一切我都是筹划好的，当黑鳞被我牵连，我师姐她们可不就有逃生的机会了吗？

谁曾想……

明明已经搭上了我这一条性命，我师姐又何必再来趟浑水！

我心中有恨，也有悔。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呢？师姐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玉碎，又有什么是想不开的呢？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不那么累了。”

师姐躺在我怀中，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伸手抚摸着我的脸，丝丝凉意沁入皮肤，她轻声细语，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很温柔：“你的朋友尚且能为你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不倒下，绝不允许别人对你举起屠刀，我可是你的师姐，怎么能落于他人身后呢？如果真的那样，有何面目去见师父他老人家……好了，师弟，你不必自责，这或许就是我们这一门的命，天定下的，谁也改变不了，你不必如此，我们道家人一切顺承天意，生也好，灭也罢，从不强求，这样，即便逝去师姐心中无悔，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护自己的师弟呢，难道不是吗？”

看着她的笑容，她的豁达，我心里刺痛不已。

或许，我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擅长自私的人，我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九死尤未悔，可……我却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之人魂断九泉。

哐啷！

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动在一旁响起。

紧随后期，便是“扑通”一声闷响，只见黑鳞竟然弃了手中的黄泉刀，猛然间跪倒在地，膝盖所及之处，溅起许多泥水，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身上有好几处可怕的洞穿伤，那都是我留下的，腹部都已经被剖开，可见内脏，寻常人若受了这样的创伤，早已死了，他却看不出什么异常，生命力之强悍，令人侧目，只是被血污所掩盖的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忧伤，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师姐终于抬头，静静的看着黑鳞，轻声问道：“够了吗？”

这里很安静，落针可闻，黑鳞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头垂的更低了。

“我问你，够了吗？”

师姐加重了语气，斥道：“轮回归来后，你说你恨，如深渊大壑，绝天下之土难填，我告诉你，这就是人世啊，人世是苦的，生、老、病、死，爱憎会、已失去、得不到，于是，世人皆有贪、嗔、痴，永无休止，这才是最痛苦的修行，而你，犯了三戒，需要积淀，需要平复。可是，你不听，你说，你的恨，你心中的深渊大壑，唯有用世人的血与骨来填，你要举起屠刀，屠戮苍生，颠覆人族的统治，你也说，你是土墓山的洪荒异种，吃死人长大的，做到这一切并不难。我说，如果这样，你我就是死敌，你不可一世，蔑视了我，蔑视了苍生。

为何，到了现在你又弃了刀兵？

你拿你的刀啊，这里还有几条性命，踏过我们的尸体，外面就是莽莽江山！

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够吗？那么多死去的人，还有我无忧的这条性命，还填不平你的恨吗！！”

师姐一声声的斥责，像一把把刀子一样朝着黑鳞激射而去。

吼！

黑鳞仰天长啸，啸声里带着大悲，如杜鹃泣血，一声长啸过后，他猛然垂头，大肆咳血，眼角落下水迹，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只听得他嘶声道：“我悔……”

这是，亢龙有悔……

……

作者风尘散人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