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张开嘴:“你……你怎么知道卓明风,还有,还有万象神宫发生的事?”
解天辉刚一张口,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我心里一惊,即便我再用力,也不至于把他打到吐血,忽然目光落在解天辉的胸前,飞鱼服上透出大片大片的殷红。
我松开他的衣领,慢慢拨开他面前的披风,看着解天辉的胸口,顿时瞠目结舌,好几根手指粗的箭矢穿透他身体,击中的全是要害,一股股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浸染在披风上,黑的更加深沉。
“怎,怎么会这样?!”我声音颤抖。
宫爵猛然转身望向下面的水池:“水池里有排水的通道,一旦被封闭,碣石宫会有被湮灭的危险,如此重要的地方,在修建时,不会轻易让人封闭,在里面一定设置了机关,而且还是不能关闭的机关,只要封闭通道,便会触发机关……”
我手指不经意的抖动,想起解天辉在跳入水池时,曾经迟疑了一下,他知道下面有机关,也知道那些机关是无法躲避的,就是说,从他进入水池那刻开始,解天辉就清楚会是什么后果。
“为什么要这样做?”宫爵半跪在地上,搀扶住他虚弱的身体。
解天辉吃力的一把推开宫爵,他越用力,涌出的鲜血越多,他用绣春刀支撑着身体,神情很坦然。
“在船上,你问过我,我来这里的作用是什么,你或许以为,我是想让你破解碣石宫的秘密。”解天辉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其实,没那么复杂,我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确保你能活着……”
我恨眼前这个人,可突然间我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恨他的理由,我一直记着将军,却忘了还有卓明风,还有眼前的解天辉,他们何尝又不是不惜生死在护我周全,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能用命来成全我,他们在我心里怎么也该是敌人。
我也半跪在地上,搀扶住奄奄一息的解天辉,这一次他没抗拒,虚弱的靠在我身上,鲜血就从我指间涌出。
“我好像……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我突然有些恍惚,他的样子似乎在我脑海中曾经存在过。
我看见他笑了,很释怀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掩饰,发自肺腑的欣慰。
轰!
一声巨响从对面的岩壁上传来,海底的海水终于冲破缺口,涌入的海水犹如万马奔腾,铺天盖地瞬间淹没碣石宫,我已经丢下过凌芷寒,我不能在把任何人丢弃在这里,我把绳索系在身上,绑住宫爵和解天辉,然后把绳子扔给田鸡,也让他固定在身上。
如此强的海流,稍一不慎就会被冲散,等到快速上涨的海水淹没到我们脚下,我紧紧抓住解天辉的身体,他在碣石宫不惜一切救了我好几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带他出去。
淹没碣石宫的海水把我们推向高高的火山口,田鸡也游了过来,我们相互抓紧彼此,解天辉渐渐开始失去意识,我尽量把他的头提在海面,可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变的缓慢。
抬头看见那轮明月似乎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依稀能听见外面海浪的声音,强大的海流把我们冲出火山口,终于又看见浩瀚的星空,还有一望无际的海域,可心里没有丁点死里逃生的喜悦,我们每一个人都把一生的亏欠留在了海底的碣石宫。
我们被海流推向远方,距离火山口越来越远,突然一声轰鸣声从海底传来,应该是海底的火山彻底爆发,波澜不惊的海面顷刻间开始快速的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海水源源不断被吸入。
海底的碣石宫坍塌了,这座沉寂上千年的宫殿从此消失在海底,随着碣石宫消失的,还有里面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是最后也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
看着巨大的漩涡吞噬着海水,渐渐归于平静,当海面又恢复了宁静,我们默不作声的望向沉入海底的火山口,自此世间再无碣石宫。
我们在海上漂流了两天,从碣石宫逃出来的时候,只有宫爵身上剩下的半壶水,解天辉已经失去意识,呼吸越来越微弱,我心里很清楚,他身上的伤全在要害,根本无力回天,但我不愿放手。
仅剩的水是我们最后活下去的希望,宫爵和田鸡都不喝,没有解天辉,我们根本出不来,他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不能放弃,我把水涂抹在他嘴唇,可解天辉连舔舐的气力都没有。
我们在茫茫大海中漂流了三天,滴水未进让我们神志不清,虽然从海底碣石宫逃出生天,但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要死在海上。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依稀听见船鸣笛的声音,吃力的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看见远处一艘船正向我们驶来,我们用尽最后的气力挥手,甚至连喊叫的声音都没有。
看着船越来越近,手垂落下去,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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