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侯跑过来,苏倾钰呆呆看了他一会儿,喃喃问:“为什么?”
苏南侯在许多新兵眼中,甚至当初自己眼中看过这种迷茫,第一次杀人根本就是一个最大的心理难关。
“倾儿,不是你的错。”苏南侯头一回对他这么轻声说话,也是头一回正大光明地抱住了大儿子,抱住一身鲜血染红战袍的大儿子。
苏倾钰头一回触碰到属于父亲的温度和依靠,愣愣地忘了反抗,靠在父亲的肩上麻木地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人,不断毁灭的一切。
苏南侯静静地站着让儿子靠着,从没想过,给大儿子的第一个安慰是为了告诉他战场的残酷,这一刻,他想,也许倾儿一辈子不来军营,当一辈子的闲散富贵公子,最好了。
等到能逃走的人都差不多走了,人声小了下来,苏倾钰慢慢合上眼,一颗泪珠从睫毛颤抖,落地,无痕。
之后的攻打闫城,苏倾钰没跟去,让甲乙丙丁代替他去了,他带着纨绔回了城里。
看到依旧亮着的那扇小轩窗,苏倾钰突然感到了无尽的疲惫,还有温暖。
明明他是哄着她睡着才走的,现在她又醒了,如果他真的去了百里之外,是不是她还是这样等一夜?他以为她不懂战争,不懂策略,或许也真的不懂,可她懂一样,担心他,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没想过去阻拦,乖乖地听话吃饭睡觉,偷偷地担心他,等他回来。
错错解释了很多遍驸马不会出事,不用担心,傻宝还是不肯睡觉,披着衣服固执地坐在床上等着:“我梦到阿钰身上好多血,他很难过很害怕,我要等他。”
看到真的一身是血的苏倾钰出现,傻宝反而高兴起来,跳下床赤脚跑过来,不顾他满身的血污,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阿钰不难过,不怕,傻宝陪着你,有我呢。”
苏倾钰抱着傻宝就倒到床上,闭上眼就沉睡过去,傻宝也安心地睡了。
错错也没去给他们盖被子什么的,悄悄退下去,到了门外看到同样一身血的纨绔,突然就掉起了眼泪,纨绔手足无措,扔了刀跑过去,又怕弄脏她的衣服,一直把手放在衣服上搓:“错错,你别哭啊,世子没事,那血都是别人的。”
错错眼一瞪,伸手狠狠戳了他的还在冒血的肩头:“这也是别人的?”
纨绔疼的龇牙咧嘴:“这个不是,我跟你说,今天是我抓到的伽泽元帅,那颗夜明珠归我了,我打算把它给你当聘礼,嘿嘿”
他一笑,错错就哭:“谁要那颗珠子了,谁稀罕了,你怎么就死心眼想着拿珠子啊。”
纨绔很无措,侍卫大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不经意“路过”然后惊讶地说:“哎呀,还不去包扎,要是胳膊废了可不是好事。”
错错一顿,立马扯着纨绔上药去了,侍卫大摸摸下巴:“小样,别扭吧。”
第二天一早,傻宝睁开眼又看到她貌美如花,翩翩公子的相公了。
苏倾钰早起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吃了点东西,傻宝还没起,就撑着头躺在她旁边假寐,那些血污恐惧随着他换走的衣服都已经远去,如今脑子里满满都是媳妇那张睡得白里透红的小脸。
“醒了?”傻宝一动,苏倾钰就睁开含笑的眼睛,宛如第一次他对她笑的那样,如春风拂过。
“相公~”傻宝爬起来去搂苏倾钰撒娇,不留神把人扑倒了,苏倾钰靠在床边,所以他就栽床下边去了,如此暧昧氛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倾钰看看无辜地趴在床边,看坐在地上自己丑相的媳妇,茫然了半天,果断又重新爬回床上抱着媳妇滚进被窝折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