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过来了。”姜冲面色谨慎,他们听到的声音是他们昨天走过来的路线,虽说从这个路线过来的是敌人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备。
流香和柏前还有马队长被孟揽月和姜冲的说话声吵醒,睁开眼一见护卫的架势,三个人随即跳起来。
马队长把兵器握在手上,而柏前和流香则站到了孟揽月身边,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眨眼。
众人寂静无声,只是看着护卫所面对的方向,过去好半晌,几个人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不过就在他们听到声音时,四个护卫却卸下了防御,与此同时,几道黑影从林子里窜出来,直奔他们面前。
柏前和流香同时缩在孟揽月身后,如同鸵鸟似得,好像只把头藏起来就安全了似得。
黑影到了近前就停下了,孟揽月也看清了是谁,居然是雷肃以及另外三个护卫。
姜冲上前,抬手在雷肃肩头上拍了一下,“装神弄鬼,我以为是狼呢。”
“王爷要我们来接替你们。孟大夫,属下奉王爷之命,与姜冲等人轮换保护孟大夫。”看向孟揽月,雷肃点了点头,他面色严肃,一看就是话不多的类型。
“不过进山采药罢了,把你们几个都派过来了,我要是空手而归,估计你们王爷能把我拆了。”摇摇头,孟揽月回到原位坐下,一大早的,真是让人惊心动魄。
雷肃不语,他可不认为白无夜会那么做。
雷肃等人此次不止人进了山,还带来了不少食物以及衣物,看着他把东西摆在自己面前,孟揽月缓缓地挑起了眉毛。
“这些衣服,是新的吧。”这不是她的衣服,而且面料崭新,显然就是新的。
雷肃点点头,“刚刚送进大营。”
“太奢侈了,在山里乱走怎么能穿新衣服。流香带了足够的衣服,这些拿回去吧。姜冲,你们把这些药材也运回去,要亲自交到李军医那儿,不然它们就死了。”把装有衣服的包裹重新系上,也交到姜冲的手里。
姜冲点头,他们回去,自是得把这些东西搬回去,不然他们再继续前行,东西越来越多,到时根本不用采挖药材了,直接变成了搬运工。
收拾一下,姜冲等人就离开了,速度奇快,如同雷肃等人来时那样,只是几道残影一过,他们就消失不见了。
雷肃看见了姜冲他们带走的用藤条编织的大筐,眼下大筐没有了,他看向孟揽月,道:“孟大夫,是不是还得编织一些大筐来。”
“嗯,不过不用着急,这路上藤条有很多,随处可见。对了,王爷怎么样了?”询问,孟揽月面色平静,就像大夫关心患者一样。
“王爷已经痊愈了,而且,今早已离开玉山。”雷肃倒是没有遮掩,如实道。
“他去哪儿了?”离开玉山?
雷肃摇头,“属下不知。这次属下领命进山保护孟大夫,关于王爷的去向,属下不能过问。”
“好吧,咱们也出发。”连雷肃也不知去向,那么白无夜去做的事儿想必事关重大。眼下高卫不知还在不在朱阳山,绍城失守,他应该很着急的想要抢回去。
高斐也在绍城,白无夜在边界,如今一想,这三人距离的这么近,又诸多恩怨,看起来应当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不过,这些事情和孟揽月眼下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也不是很关心,只要白无夜不会没命,她就能一直安然的待在山里。
雷肃小队和姜冲小队轮换着进山,每次进山都带着食物以及一些衣物,而出山的则带着他们在山中采挖到的药材,时间一晃,就是二十多天,孟揽月觉得自己都几乎成了野人了。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行人也终于出了山,柏前感叹着终于见到了天日,就好像这段日子他被囚禁起来了似得。
雷肃小队早就等在了山外,马匹马车都在,而且他给孟揽月带来一个极好的消息,那四面药炉已经运到了大营。她不在,也没人知道这药炉合格与否,所以需要她去检查一番。
“速度这么快?”本以为得等上几个月的,谁想到还没用上一个月就运来了。
“王爷找的都是能工巧匠,日夜不停。”所以,才会速度这么快。
“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回大营吧。然后那些药材得运到大营去,药炉出来了,就能用它炼药了。以一胜四,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孟揽月有些迫不及待。
雷肃领命,便直接带队出山,返回大营。而姜冲那小队则返回了玉山外的营地,负责把之前在山中采挖到的所有药材都运送回大营。
孟揽月没有再过问白无夜,但很显然的,他目前应该不在边界。兴许是回了中州,也兴许是去了别人的地界。
返回大营,孟揽月也见着了那四面药炉,和当时在高卫的制毒基地看到的是一样的。高高耸立,和大营里飘扬的大旗差不多高度。
它就在医帐后方的山边,四周已经清理出来,之前的炼药炉则放在了不远处,依旧能用。
柏前和流香围着那四面药炉转看新鲜,真是没想到还能做出这种药炉来,工匠们真是厉害。
孟揽月则顺着梯子上去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瑕疵不妥之处,随后便吩咐小兵开始往隔层里注水,要开炉试一试了。
在四面的熔药炉中有序的填入药材,火候调整好,在时辰差不多之后便关了各个炉门,烟囱飘着不浓却带着异香的烟,整个营地都能闻得到。
与此同时,姜冲也陆续的把在山中采挖的药材运回了大营,孟揽月带着流香和柏前将那些药材分别重新栽种在大营的后山上。每种药材所需要的条件都很特殊,所以栽种它们时也费了很大的劲儿。一队小兵帮忙,他们在山中奔波了不下十几日,才分别找到了适合各种药材的地方,然后一一栽种在土中。
事情繁琐而忙碌,孟揽月亦是感觉疲累不堪。那炼药炉现在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工作,炼药的时间严格控制,所以到了时辰就必须过去。
半夜时分,孟揽月从深睡当中挣扎起来,带着同样睡得迷迷糊糊的流香赶到医帐后,开炉的时间到了。
因为火没熄,所以这药炼成了就必须尽快开炉,否则时间一久,药性全失。
“准备好了,出炉之后尽快定量成型,不能等它冷却。”提起裙摆,孟揽月爬上梯子,一边嘱咐站在下面托着大铁盘的流香。
流香点点头,“小姐你只管往下扔,奴婢肯定能接住。”
梯子很高,待得孟揽月停下,距离地面差不多有三四米的距离。一只手戴上厚重的手套,然后扳开熔药炉的小门。
带着浓重药味儿的气体从小门里喷出来,孟揽月同时身体向后躲闪,避开那热气十足的气体。
不过,闻着味道却是不错,显然火候正好,她们俩来的也很及时,里面的药没有糊。
待得里面的气体放得差不多了,她大打开小门,然后打算把整个熔药炉的上半部分扳开取药。
可就在她动作时,却忽然听到群马飞奔的声音,扭头看向大营的大门处,灯火通明下,大营的大栅门打开,显然正等着谁回营呢。
站得高望得远,虽说她目力并不及会武功的人,但此时也看得清。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的就到了大营前,一行快马冲进大营,马上之人各个劲装,不是任何一个军营中的队伍,因为他们都穿着铠甲。
而穿劲装的,那就只能是白无夜的护卫了。这么多护卫同时回营,显然是随着白无夜回来的。
这一别就是将近两个月,孟揽月一直都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大半夜的忽然回营,是凑巧还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就在她思虑间,只见一辆马车也跟在小队后面快速的进入了大营。马车不大,但却是双马驾车,仅仅在她视线当中一闪,就进入了她的视线死角,看不见了。
马车?白无夜是从来不坐马车的,即便受伤了,他也骑马,这一点孟揽月是知道的。除非,他行动不便到连马都骑不了,兴许会坐马车。
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他可能是病了亦或是受伤。
想了想,孟揽月继续回身做手头上的事儿,若白无夜真的受伤了,下一刻就会有人过来找她。
费劲儿的把熔药炉里的铜盘拽出来大半,那融在一起的药也进入了视线当中。用另一只手把早就挂在腰带上的小钩子拿出来,勾住那热烫的融在一起的药膏,很轻松的就拽了起来。
拽出来,然后便撇了下去,下面流香端着铁盘,极快的一伸手,那掉下来的药正好落在她手中的铁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姐,奴婢接住啦。”这次没失误,流香开心的很。
“干得不错,再接再厉。”边说着,孟揽月把铜盘推进去,然后一步一步的顺着梯子下来了。
流香走到一旁的木架上开始把药膏定量成型,这些事情她做的极其顺手,而且药量掌握的特别好,比柏前有天分的多。
看了一眼医帐的方向,静悄悄的,并无人出现。
几不可微的皱眉,没有人过来,或许就说明那马车里不是白无夜,而是别人。
可是什么人能够坐着马车进入大营呢?总不会是白天齐吧?
但白天齐从来不离开草流城,他也没什么理由来西疆,这个可能可以排除。
直至流香将药膏都定量成型又装在了盒子里,始终无人过来。孟揽月也不再去研究,便与流香返回了营帐,睡觉。
一觉到天亮,无人来打扰。太阳升起来,孟揽月和流香吃了早饭便去了医帐,开始做今天的事情。
“晌午过后咱俩去趟后山,看看那些药材都生长的怎么样了。”孟揽月很担心它们会不适应,若是有要死了的趋势,她就得赶紧把能用的部位拿到手,免得全部腐烂,就都浪费了。
流香点点头,一边在药柜前匆忙的抓药。
“师父。”蓦地,柏前窜进医帐,匆匆忙忙的跑到孟揽月面前。
上下看了他一番,孟揽月不禁摇头,“一大早就偷懒,跑哪儿去了?”
“师父,大事不好了。”柏前眼睛睁的大,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儿。
抓药的流香亦是听到了,扭头看过来,“是不是又打仗了?”
“是啊,难不成高卫那变态又搞突袭了?”高卫搞突袭,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
柏前立即摇头,“不是,是王爷回来了。”
“我知道。”点头,她半夜的时候就知道了。
“可是师父你知道么?王爷这次带回来一个女人。”柏前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这事儿他肯定孟揽月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她还能这么淡定?
闻言,孟揽月果然愣了一下,“女人?”
“是啊,还特意把一个营帐空了出来,又搬进去了一张特别好的床,还有柜子,桌椅,还有一把那么长的琴。”说着,柏前边比比划划。
回想起昨晚看到的那辆马车,孟揽月恍然,那马车里坐着的想必就是柏前说的那个女人。
微微点头,“有说是什么人么?”坐下,她面色无波。
柏前摇摇头,“我也没打听出来,但是这大营里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儿。以前有女人进来,那都是被贬到这里的,都直接去了那头。再来就是师父和流香了,但当时的排场也没多大。这次可不一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娘娘驾到了呢。”他说的不乏夸张,但也大多数属实。
“我去找杨大头打听打听。”流香从药柜后跑出来,还没等孟揽月叫住她,她就窜出了医帐。
“来了个女人,瞧把你们俩忙的,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到了可以让咱们知道的时候,就自然知道了。”嘴上这么说,可孟揽月心里也不免嘀咕,白无夜连续一个多月不见踪影,这会儿忽然回来却带回来一个女人,莫不是这咸蛋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