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去往山水居的路上,季瑾之的开始了漫长的思绪。
只因为早上的时候,海利提到了纪承淮。
最近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似乎差点都要忘记他了,感觉心理上,有点对不起的。
可以想象吗?
五年前,她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过来,遗忘了太多太多,像一个出现了缺陷的病孩子,几乎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本能。
初为人母,很多人都是胆怯的,还有人因此而抑郁。
季瑾之也不例外。
而且她苏醒的时候,她身上还有多处复杂性骨折,需要依靠药物和复健才能康复。
当时她的双手,也是粉碎性骨折,虽然拆去了石膏,但数次手术下来,纤细的十指,里面加入了太多的钢板和铁钉,活动起来非常费劲。
那时候,她甚至连一双筷子都拿不起来。
又怎么去触碰自己的孩子?
她只能看着海利,却没办法抱他在怀里。
很多正常人可以做的事情,她都办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身体会显示出数次自杀未遂的反应了。
已经让人不止一次的想要以死亡来寻求解脱,那种痛苦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是纪承淮一直陪在她身边,悉心的呵护,照料与守护,才成就了今日的她。
曾经的她,就像一个坠入万丈深渊的凤凰,落魄的还不如一直野鸡的时候,是纪承淮,一点点为她重新插上了羽毛,让她涅槃重生。
但很可惜,这样的付出,却在她的心里,终究找不到任何爱的影子。
这也是季瑾之最为痛苦的地方。
她很想爱纪承淮,很想冲破自身,在他在世的时候,没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很想在他下班归来时,开心的跑过去,和他拥吻,很想对他真诚的说上一句,我爱你。
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
这所谓的PTSD,像一种无形的枷锁,深深的困扰着她。
所以海利说让她再去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早已知道了答案。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她此生,注定是天煞孤星转世,要孤独终老也说不定。
但万事都有转机,任何时候,都有突发的变数。
比如现在,车子在临近山水居的时候,突然爆胎了!
没错,凯迪拉克的车子,也有爆胎的时候,比如现在,就在这种地方,就这么华丽的爆胎了。
段然很不好意思的看着陌启年,局促的不断抿唇,“那个,二少啊,很不好意思,可能是天气太热,这台车这段时间没怎么开,所以我忘了检查,这个……”
陌启年却难得的好心情,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不碍事。”
然后就侧过身,对季瑾之说,“要不,我们下车走走?”
她点了点头,领着海利下车。
孩子毕竟是孩子,刚五岁的年纪,下车后没走多久,就开始吵嚷着累了,陌启年便大手一挥,直接将他背在了自己的脊背上。
一旁的段然看着,都不禁一怔,要知道,此刻的陌启年西装革履,也可谓是帅气逼人,竟然背个孩子?
算了,人家是老板,为了喜欢的女人,别说背孩子,怎样都可以啊。
缓缓的走进山水居地界,偌大的庭院让人眼前一亮,假山流水,茂盛的松柏竹林,修剪工整的盆栽,还有一大片的蔷.薇花园,争奇斗艳的绽放着,从远处看去,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虽然是在炎炎烈日,盛夏酷暑时节,但步入庭院之中,仍给人一种清凉的田园之感。
只是季瑾之看着远处的那一片盛开的蔷.薇花,不禁皱皱眉,大脑思绪开始浮动,总感觉好似在曾经的某一段时间,她曾住过类似的别墅,花园里,也曾有过这么一大片的蔷.薇花……
难道是错觉吗?
还是梦境之中?但也太逼真了一些吧!
陌启年沿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的一大片蔷.薇花园,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说,“猜你一定喜欢蔷.薇花,所以才种下的。”
季瑾之有些惶恐,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微微的眨了下眼睛,美眸却晕染了一丝复杂,有种淡淡的哀凉。
“算是一种机缘吧!我也很喜欢蔷.薇花的。”他的声音轻轻的,略带玩味的声音,尾音却慢慢上扬,道出来的声音,软意极浓。
两人往里走,季瑾之因为注意那片蔷.薇花,而神色一直不太安稳,最后,在即将走进玄关时,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问了句,“那个……我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陌启年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片花园,很眼熟。”
他松了口气,只说,“嗯,来过几次的。”
“哦,这样啊……”
她没继续往下问,他也没有接茬回答。
两个人都各装心事,却谁也不愿意先表明,一前一后的迈步往玄关走。
而远在城市的另一边,陌少川站在星月湾的后院里,站在梧桐树下,看着不远处,在荡秋千的女儿。
空气中淡淡的漂浮着蔷.薇花的味道。
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晦涩的眼眸中,弥蒙上了一层淡薄的氤氲,飘忽不定的视线,静默的撇向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