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阮新仁咬了咬牙,头回跟黄欣这样的“上国高官”打交道,不由得他不紧张,尤其在黄欣目光牢牢地盯着下:“在下希望,越南民族独立战线,独立第二军,能够与黄女士并肩战斗!”
他终于说了出来,刚开始有点紧张,到后来就放开了,声音慷慨激昂。
黄欣也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这人是个人物。她面上不置可否:“我明了你的意思,不过……这毕竟是我与某地方武装之间的争端,与贵军其实并无交涉,贵军……?”
她话没说完,但阮新仁肯定懂得她的意思,阮新仁见她并没有直接拒绝,不郁反喜,更加慷慨激昂道:“黄女士这话就有些见外了,你此刻脚下踩踏的还是我越南的土地,怎么能说此事与我越南人民无关呢?”
“‘附逆军’在我越南嚣横已久,罪行累累,民间象王小花这样有着悲惨遭遇的人数不胜数,我军早就想将此獠镇压伏法,只是力有未逮,一直未能如愿。”阮新仁倒也不隐瞒自己的实力不行,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老实说,我确实有想借黄女士的名头,一起对抗‘附逆军’的意思,些许私心,还望黄女士不要介意。”
阮新仁越说越诚恳,这人抛开了此前前的紧张之后,倒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不过黄欣心中仍有疑虑,也不是他几句话就可以打消的。
“问题是……”
“黄女士请放心,”阮新仁以为她担心大权旁落。连忙道:“我军此次只为攘助黄女士而来,自然一切以黄女士为首。黄女士执掌盖世太保多年,经验之丰富,也不是我等可比的。我可以承诺,此战绝对以黄女士为最高指挥,包括我在内,如有所令,莫有不从,我军诚心诚意,附诸翼尾。”
黄欣哭笑不得,她怎么会在意这些细节:“我的意思是,真要动起武来,你有没有想过后续的后果?”
阮新仁一凛:“黄女士是说……”
“我指的当然是法国人,以及越南……另外的越南军队。”
黄欣不太好当着阮新仁说“越南正规军”这个词,稍微改了下口,但阮新仁显然知道她的意思。他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请黄女士放心,我军既然前来,自然已经有过这方面的考虑……”
阮新仁说着说着,忽然惨笑一声:“黄女士不知,我军全军上下一千二百七十三人,为了越南的民族解放,餐风露宿,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更多的战友却是早已牺牲在追求自由的路上……”
“我带领这些人,不是为了挣扎求存!我们从来都无惧牺牲,只是害怕,怕自己一腔热血,死都死得没有价值!”
阮新仁回顾了身后的战友一眼,眼中颇有感情:“我们这次前来,每个人都知道,可能面临什么……法国人报复,越南政府军,这些我们都不怕,我们愿意战至最后一人,将一腔鲜血都泼洒到冲锋的路上……”
“阮将军,……”
“等等,黄女士,请允许我说完。”阮新仁急道,语声里甚至有了些哀求的意味。黄欣暗叹一声,道:“你请说。”
“我们什么都不怕,早已置生死与度外,我们唯一怕的,只是怕贵军……”阮新仁死死地看着黄欣,着重强调了一句:“中国军队,会不会作为我们的后盾?!如果战局不利,会不会抛下我们,径自离开?!”
这才是阮新仁最担心的。
他们是很矛盾的一群人,一方面见到大腿就想抱,有了机会就想利用到底,呲牙咧嘴死不松口;另一方面他们又确实是全心全意为了越南的解放,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