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晴对着身侧的楼夕颜说道:“要不,我们走回去吧。”
楼夕颜轻轻扬眉,看着那快被踹飞的车棚,有些担忧的问道:“青姑娘真的没事吗?”夙将军可是素来不懂怜香惜玉的。
“这个。”迟疑了一会,卓晴干笑道:“应该没事吧。”
御书房
一行人出了御书房,燕弘添挥挥手,宫女太监尽数推了出去,偌大的宫殿显得更加空旷清冷。
燕弘添阴沉着脸,冷漠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杨兰芝有些无所适从,心悬在半空中,不知道他是要和她说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坐一会。这个儿子,她从来都没有弄明白他在想什么?
一刻钟之后,燕弘添还是没有说话,脸色却是越发的阴沉,杨芝兰有些受不了,缓缓起身,低声叹道:“今日出了这等事情,皇上必定伤神动气,还是早些休息吧,哀家也有些倦了。”
杨芝兰走到殿中央,燕弘添冰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母后要和朕说的,就只有这句话而已?今日的事情,母后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脚下一滞,杨芝兰转过身,敷衍的回道:“此乃燎越奸计,先陷害楼相,后诬陷哀家,实在可恶至极,哀家还需要说什么?”
“是吗?朕可不这么认为!”燕弘添忽然起身,一步步走近她,低沉的声音中,除了一惯的冷傲之外,更多了几分不解与心伤:“母后费尽心神做这样的事情,是想要报复楼家,还是报复朕?”
手又在颤抖,杨芝兰赶紧将手背过身去,暗暗调息好久,才能回视自己儿子的眼:“哀家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燕弘添冷笑,她做都做了,还怕承认吗?
燕弘添看着这个只会对他欺骗敷衍的女人,冷笑道:“楼家对朝廷、对朕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臂膀。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国家社稷,有没有想过朕?你是朕的生母,多年来,朕对你的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是朕错了,当年若不是你纵容昊弟结党营私,他后面又怎么会走到的谋反篡位的地步!”
燕弘添不提昊儿还好,一提到他,杨芝兰就像疯了一般,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多年来不停的折磨着她!早已不去顾及那所谓的身份,指着燕弘添,杨芝兰嘶吼道:“你这是在指责我教子无方?确实,我真是不会教儿子,不然也不会教出一个手足相残,残暴嗜血的畜生来!”
“残暴嗜血的畜生?!”他的头就像被人狠狠的击了一拳一般,嗡嗡直响,心脏的紧缩就如同被一只手无情的揉搓。除了痛再无其他感觉。燕弘添忽然大笑起来,眼前这个指着他大骂畜生的女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这个纵容弟弟,篡位嗜亲的女人,竟然就是他的母亲!
好!好!燕弘添踉跄的走到案台旁,扶着冰冷的桌面,他说出来的话也如青石案台一般坚硬无情:“既然连朕的生母都如此评价朕,朕还真到做些什么才行!那些推波助澜,助纣为虐之臣,就应该一并以陷害忠良之罪处死!”
她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暗暗培养自己在朝中的实力,杨氏一门,几乎占据了朝廷四分之一的位置,为了弥补她丧子之痛,他对她极尽容忍,结果换来的,就是她一句畜生!
燕弘添猩红的眼,狂暴的嘶吼终于唤回了杨芝兰的理智,她已经没有了昊儿,若是连杨家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呢?
“你不能这么做······”话才出来,杨芝兰却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他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他连亲生的亲弟弟都可以杀,还有什么他不能做!
疲惫的跌坐在地上,杨芝兰疲惫的说道:“这件事都是哀家的主意,与旁人无关,只要你放过杨氏一门,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就算他要她死,也无所谓了,她只是不想成为杨家的罪人而已。
燕弘添冷冷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这个女人,几缕微白的发丝已经爬上了她的鬓角,美丽的脸庞终究抵不过岁月侵蚀,留下了一道道衰老的痕迹,眼中的空洞仿佛这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这样的她,他还与她斗什么?
背过身去,不去看那张不知是让他气还是悲的脸,燕弘添低声叹道:“母后一直喜欢礼佛,不如到青城山皇家陵园守灵,以求心境平和,长命百岁吧。”
杨芝兰有些木然的抬起头,注视着那道高挺冷漠的背影,久久,才终于缓缓站起身,语带讽刺,一字一句的说道:“谢皇上恩典!”
杨芝兰一步一步走出了御书房,明亮辉煌的光芒渐渐离她远去,就如同她的人生。
穹岳一百三十四年九月,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西北乱贼勾结燎越,陷害丞相楼夕颜,终被提刑司单御岚识破,乱贼奸计未能得逞,黄金案到此尘埃落定。第二件,西太后常住皇家陵园,为燕氏先祖守灵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