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成听了这话,就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主簿刘琪使了个颜色,于是刘琪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回县尊的话,如今正是农忙,今年本县又是雨水不足,户房诸胥吏现如今正在城南刘家村、张家村、黄家村里协调诸多庄子取水,怕是不能腾出人手来,县尊还请以大局为重。”
缺水的年月等水灌溉,然后两家人、乃至两个庄子的人为了争一个先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酿成群体性事件,甚至直接搞出人命案子来,搁在工业社会都没法避免,更何况封建社会了,所以这时候就要有有权威的乡贤或者是官府中人出面调停,这事儿没的说,不过杨尚荆听了,总感觉对方的话简而言之,就一句,想要人?没有!
这跟着主官唱反调的毛病可不能惯着,这惯出毛病来了以后指不定会弄出来什么幺蛾子呢。
所以杨尚荆的脸上就露出了微笑,在朝阳下显得异常的和煦,和煦得让在场的众多佐官、胥吏头皮发麻,只见他转过身,从身后的忠叔手里拿出一本案卷,直接摔在了主簿的面前:“我正想着说刘主簿呢,刘主簿自己就站出来了,怎么着,腾不出人手来,就把这卷宗做成这般模样,你这是给谁看呢?刘主簿掌管一县的卷宗、文书,就是这么把关的?”
说着话,杨尚荆又拿起一本来,接着砸过去,说着话就是声色俱厉:“鬼画符一般的字迹,再加上错字连篇,分守道的诸位官差下来查验,抽的是你的脸,还是我的脸?!”
明代地方上可不讲究什么民主,县令要么狂拽酷炫吊炸天,要么跟三孙子一样任人摆布,没有中间选项的,所以杨尚荆这个正七品的知县面对着正九品的县主簿,官架子拿捏得那叫一个赞。
刘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着这么多下属被抢白,他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也不等他说话,杨尚荆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本官也不要求多了,今天的差事办完了,各房都出一个人来,给本官整理自己的地案卷、文牍,重抄也好修改也罢,总之把最近一年的案卷给本官整理好了,最起码得让本官看着一目了然!”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冷笑着继续说道:“列位能在这黄岩县领一份补贴,自然也是本地有头有脸的读书人了,如果列位的字儿拿不出手,可能本县就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吧?那就别怪本官上书台州府,让刘府尊借本官几个写字好的了。”
想要打破固有势力,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分化拉拢,然而杨尚荆身上套装各种光环,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上铁腕,谁不服收拾谁也就完了,引入台州府衙的人手,除了可以让这帮人有一种危机感,还有种拉虎皮当大旗的意思在——反正这个县典史下面的都是胥吏,流外官都算不上,他杨尚荆铁腕之下,肯定是人心思变,要产生裂隙的,如果真是铁板一块,就完全违背了人性。
一众官吏左看看又看看,最后目光都落在了黄成的身上,黄成这个县城咬咬牙,站了出来,果断认怂:“县尊所言甚是!”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