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荆和忠叔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会心的神色,你丫不是用课劝农桑做借口,带走了大部分的胥吏,不给我了解县衙运作的机制的机会么,那我就直接从这里入手,打着“重视农桑”的旗号,来个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让典史李继接手了你们给我留下的权力真空,这李继李典史除了脾气差一点儿、不会做人一点儿、劣根性强一点儿之外,好像履历上和能力上没有大问题吧?
别说台州府知府是自己人、省布政使司衙门也得给自己一点儿面子了,就是没这两层关系,杨尚荆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完全符合所有程序嘛!
杨尚荆端起了茶杯,慢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今后就要多麻烦李典史了。”
李典史打了个机灵,连忙站起身来,带着那种大权在握式的喜悦,对这杨尚荆一躬到地:“继定然不负县尊所托,这便去三房之中仔细查验文牍,若有不妥之处,定然第一时间告知县尊!”
这就是在立军令状了,得了好处当然要死命表忠心了,这种封建小知识分子除了迂腐之外,脑子也是够用的,知道这时候表忠心是很有用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授权,在没有拿到足够的好处之前,或者说没有人给他更大的好处之前,是不可能反水的。
至于“士为知己者死”这种高尚思想……还是i想想算了,儒家自从出了孟子这么个亚圣之后,“君臣关系”这一门学问做的就相当的有境界,腐儒们尤甚,指望这帮人有气节,还不如指望公鸡下蛋。
眼看着杨尚荆微笑着点头,放下茶杯,他呵呵笑着退了几步,等到了门边才转身离开。
“所谓的强硬也不过是给下面人看的,真到了上官眼前却是这个模样,呵……”忠叔摇了摇头,脸上全是鄙夷,“也难怪如此,胥吏出身本就不好,同僚之间自然受到排挤,不想下人作威作福,如何撒得出胸中的一口郁结之气?”
停顿了一下,忠叔叹了口气:“少爷所言不差,这种人,合该重用。”
杨尚荆嘿嘿一笑:“那是自然,这种精彩的龌龊人物,简直是所有上官梦寐以求的属官了。”
这人……就一上好的背锅侠啊,平日里本就严苛,这边杨尚荆发了什么政令下去,那边妥妥的要加上一点儿料,可是他这人的形象已经固定住了,下面的人肯定以为全是他的过错,县尊本事仁慈的,所以呢,就会出现反典史不反县令的戏码,等这个李继没了用处,杨尚荆只要把他一脚踹开了,非但不会留下刻薄寡恩的坏名声,还会收集到一系列官心,声望飞涨那都是小事儿了,对下面的实际掌控能力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真是……天佑少爷啊。”忠叔点点头,深有同感地感叹了一句。
杨尚荆搓了搓手,心说我这不光是穿越者,而且是个掌握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先进姿势的穿越者,身上还带着图书管理员的光环,再摆不平一个县,那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