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文官儿们觉得他耿直,有雅量,清廉,算是文官之中的一杆小旗;武将觉得这人刚毅、果决、有担当,和那帮每天只会子曰诗云的酸丁不一样。总体来讲,他在浙江过的,比王骥这个封了伯的兵部尚书还爽,他也算是摸到了大明朝最上层那个圈子的人了,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他清楚得很。
其实轩輗这样的人物,孙原贞也羡慕得很,毕竟一般人在朝中的评价,不可能文臣勋贵两边都夸,有李贤在南京做后盾,整个浙江可能有人敢捋他孙原贞的胡子,却没人敢瞪轩輗一眼,所以他叹了口气,劝道:“刁民不识大体,徒生事端,又怎能赖到惟行的身上?为今之计,还是要商讨出些策略,严防那流寇北上浙江。”
“若是他敢北上,倒也好些。”轩輗收起了略显颓唐的表情,眼中杀气迸现,显然对于这个有祸害自己清名举动的反贼,他是真的动了杀心,“闽地多山,藏于大山之中,朝廷便是调集重兵,也难得将其堵截,可若是他敢从山中出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大户嘛,最多支援点儿钱粮之类的军需,人手上也就几个管账的账房,不让这帮流民把军需发错了,更高层次的人才是不可能有的了,毕竟这年月已经不是隋唐往前,五门七望那种可以和朝廷掰掰腕子的大家族早就被弄死了,建安杨氏这种档次的家族已经算是顶尖儿了,最多就能给朝廷私底下填填堵,正面掰腕子瞬间齑粉。
所以现在的大户有什么人才,那是拼了命地通过科举往朝堂上塞,通过影响朝廷上层的决策给自己的家族争取利益,哪里会有智商在水准之上的,去给一个流匪做幕僚?
“惟行说的也是,那逆贼既然敢公然杀害朝廷命官,定然不是什么愚鲁之辈,自投罗网的事情,定是不会做的。”方廷玉点点头,他虽然是右布政使,然而论起朝堂上的搞大新闻的本事,他比起孙原贞还要强一些,毕竟他在贵州做过布政使,而贵州只有一个布政使;他还上书要裁撤各地右布政使,恢复洪武朝前期各省只有一个布政使的旧历,总之,吊炸天。
停顿了一下,方廷玉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其一是加强与闽地交界之处的防御,避免小股流匪过境,以安民心;其二,便是想方设法安抚各地流民,以免有福建旧事发生。”
想要剿匪是没辙了,先不说调兵需要兵部的调令,单单是那块山地,就属于三不管地带,福建、浙江、江西对它都有管辖权,也只有朝廷下旨明确了范围,才能真正调兵进剿,所以也只能被动防御的同时,防备着本省的流民别学着来一发,补种秋粮的功夫,剿匪可是影响赋税的。
听着本省文官三巨头的讨论,杨烨就眨了眨眼睛,心思电转之下,瞬间抓住了要点,脸上带笑,直接说道:“下官在黄岩县时,县令杨戬曾与下官言银矿之事,提过些许建议,下官觉得颇有道理。”
杨烨是正四品副使,而且分管刑狱,排名在提刑按察使司里仅在轩輗一人之下,所以他的建议,还是要听一听的,更何况他提到了杨戬杨尚荆这个名字,大户人家的孩子指不定就能多知道点儿什么事情,所以孙原贞眉头一挑,问道:“却不知杨知县有何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