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这是个谜。”
“精神病也是一样,越了解,不了解的就越多。”
“我们知道5-羟色胺的作用,知道多巴胺对情绪的影响,我们知道左右脑分离的病人会出现视觉认知困难,曾经我们相信人脑按照功能分为不同区域,我们给每一个区域命名。人类始终在试图以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理解它。
我们知道快乐、愤怒、心满意足、幸福、痛苦。但是这些带有情感色彩的词语,并不能告诉我们自身情感是如何而来,如何改变的。”
“对于大脑我们知道的未必正确,无从考证。”弗利回应道。
“这就是为什么精神障碍越来越多的烦扰着现代人,却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你甚至要担心你正在服用的安眠药,有可能让你半夜开着车直奔天文台逛了一圈,又开回家。但你却不得不服用那种药。要不然你就没法睡觉。”
弗利整个上身紧紧贴着沙发,头半仰着靠在墙面。
“这些事情太复杂了,比小说还离奇。”弗利感叹道。
那一刻,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精神障碍,失眠,冷漠,注意障碍。
他想到母亲,想到莎梅尔,想到约翰,又想到贝鲁斯这里密不透风的窗帘和一尘不染的家具。“该死”,他张大眼睛看着贝鲁斯。
“我必须回去了。”
“怎么了?”
“我觉得精神病已经埋伏在我生活里了。”
“我不明白。”贝鲁斯疑惑的看着弗利。
“你不知道,昨天莎梅尔没有去接约翰,然后我看见了艾菲娅,这一次的感觉,见鬼,就像你说你看到伦纳德,你还记得吗——伦纳德,你说你在体育馆门口看见他,你觉得那个人不是他,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这件事我得再查查,除非是我也有病,否则,我真的不能确定他是什么,除非你们已经能造出和人一样的机器,美国政府批准制造那些超级仿真人型机器人了吗?”
“当然没有,谁也不敢轻易同意这样的事,这会造成整个社会不稳定。你不能让两个一样的人在世界上行走,伦理学家和社会学家需要经过一大堆讨论才能做出决定。
技术是技术,技术上可以做到的未必可以在现实中实现,这其中有很多领域外的人不可能理解的事。”
“你怀疑她不是艾菲娅?”
“说来话长,我在最后书店见到过她,就在两周前,那时候我欣喜若狂,我相信艾菲娅一定就是艾菲娅不然还能有谁,我对她的感觉对她的一切既熟悉又熟悉,我太熟悉了,它们在我大脑里存在了很多年。”
“这种熟悉可能只是你的想象。”
“别绕那些,现在我必须长话短说,在学校我看见艾菲娅的时候我觉得害怕,她应该就是她,但是我有些害怕,我不想叫她,我的注意力尽可能保持在约翰身上,但是她说话了,她叫我的名字,我认为她认出我来了。”
弗利从沙发上猛的站起来,端起贝鲁斯的气泡水一饮而尽。
“你知道,我那时候希望什么吗?”
贝鲁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的意思。
“我希望她就像你遇到的伦纳德,不要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人,不要让我觉得她就是那个从六年前走过来的女孩,如果是那样,我会觉得心安,而不是恐惧。”
“你恐惧什么,弗利。”
“我不该恐惧吗?我恐惧死,恐惧瘫痪病床,恐惧夜晚降临不知道自己醒来会在哪,害怕约翰会出事,害怕莎梅尔有外遇,害怕我的父亲真的打过我的母亲。”
“冷静点,弗利。”
弗利没有办法冷静,他第一次害怕,恐惧从每一个腺体里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