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长孙慈偏偏是这闺阁千金中的异类——她平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及笄之后,逃出贵府,遁入空门长守青灯石佛,而除此之外,她对其他事物,竟一概不在乎的……
所以,就见长孙慈也盈盈叉手,行了一记平礼后才道:“镇城将军军务烦忙,小珃无礼,竟劳您亲自迎接。还望将军见谅。”
李镇城摇一摇首,却只是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手按长剑,就伴着长孙慈与身后两侍,往府里走:
他早闻这长孙慈之名,也心知自家二公子对她心心念念,大有此生不娶长孙慈,他李世民便要独身一世的意思……
可说到底,在他眼里,除了李渊夫妇与李建成外,这李家上下也就自己的老爹——总管李福算是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物。因此他并没将此女当做什么人物。何况平时迎来送往的事情,本就不是他这身有官职的人该做的事。
不过,前些日子李渊父子刚在门前遇刺,余波未息,再加上这小姑娘在高府之中险些被人掳走的事情,他也知道……
因此今日听闻她来到府中,李镇城便亲自迎出门来,以图保她安全——在他眼里,这位小娘子或早或晚,都是唐国公府的人。自然也不算外人。
好在长孙慈主仆所在的地方离侧门也只不过几十步远。不多会儿,他就守着长孙慈进了府门。
到了府门之后,李镇城转身,便要行礼告辞。此时长孙慈却突然出声叫住他:“镇城将军,小女有一言,权当谢将军守护之礼。”
李镇城一怔,回头看着长孙慈:“不知小娘子还有何事?”
少女的脸被皂纱蒙着,完全看不见脸,但温婉动听,犹如玉珠击冰盘的声音,却脆生生地从纱后传出来:
“镇城将军身受大隋军职,这般迎接女客,虽则是事出无奈,却也着实有失官体。
今日幸得门前打扫清静,无人旁立。否则若是有一人半个的看见了,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只怕就要对将军不利。而对将军不利,就是对国公府不利。
所以小女以为,这样的事,以后将军还是交给别人做的好。”
这话儿说起来其实颇有点指摘李镇城之失的意思,但长孙慈说来,却莫名有种光风霁月、坦荡无私的味道。倒是让李镇城很是意外。
他垂头想了一想,也点头道:“小娘子说得有理。是镇城的疏忽。不过也无妨,只是这几日就好。”
“将军误会了,小女并未指责将军。小女之意,是说将军是时候准备起来,养些得力人物代您做这些迎护之事了。”长孙慈帷帽动了一动,似乎是在摇头:“毕竟接下来……只怕国公府门前,要好长一段时间不得清静了呢!未雨绸缪,此时未晚啊!”
言毕,长孙慈就行了一礼,自向府内走去。
留下略带惊讶之感的李镇城,远远地看向她与两个侍儿,目光沉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