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一怔,这才想起,长孙慈所说的确不假——似乎一直以来,高氏妯娌也好,高士廉也罢,都从未在长孙无忌面前提起影卫的事情。
………………
不得不说,长孙慈对于自己家中的情形,还是揣测得相当正确的。
此时的高府秘室中,三位长辈正对面而坐,商讨着这影卫一事。
“既然如今让观音婢知道了这影卫的事,那便到此为止罢!别再让辅机也知道了。”高士廉听完了妻子妹妹的话儿之后,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否则,辅机那孩子的性子急,定是要用这影卫,去找他大哥们的麻烦。”
“何止是找麻烦。”高氏知道,自己哥哥这般说,实在是给她留面子:“那孩子如今心心念念,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寻着机会,收拾了当年欺负我们母子三人的长孙族人。再教我与观音婢的名字,重入族谱……否则,他也不会花这么些时间,天天跑去兄长您身边了。”
“孩子愿意学好,这是好事。”高士廉摆摆手,摇头:“而且就算他不说,为兄,也会让他这么做——为兄虽然能护着你们母子三人,可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他越早立起来,你们母女二人就越早安稳着。为兄,也便越早能安心地寻个机会离开京中,往地方去走一走。”
“大哥?”高氏闻言变脸:“大哥这是何意?”
“京中这等情形,你大哥与我,其实都早做好了要离开避乱的打算。只是一直放心不下你们母子三人。”鲜于氏见状,叹了口气,轻声道:“毕竟你大哥因为与国公府的来往,眼下已然入了皇帝的眼睛了。将来说不了,就会被盯上。”
高氏低头,红了眼眶:“都是小妹不好,连累了大哥……”
高士廉见状,皱眉不悦:“好了!你也是我高氏子弟,哪里来的这等柔弱作态!再说我与李渊初交之时,你尚且未曾出生呢!再往深里说,咱们父亲,祖父,都与李氏一门颇有交情。怎么算也是逃不了这一层的!说句不中听的,要不是因为咱们两家世代有这份交情在,不说你母子三人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这小小的礼部末品官员,也还够不上唐国公府的门槛呢!更别提因为两个孩子的亲事,能多方受到国公府的照顾了!”
他这些话说得不假,高氏却也明白。只是做为一个因失了夫家而需要兄长照顾的已嫁女而言,她始终还是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的。这也成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最大的心事:
若是,若是她的丈夫不曾故去。若是她和两个孩子,仍然是长孙一族堂堂正正的族人。女儿也好,儿子也罢,怎么会吃了这么多苦的?
说到底,都是她自己的事——当年若是能违逆一把父命,不嫁长孙晟,她今日便不会如此深陷其情,连死后和离或者分家的事情都做不到;又或者,是在嫁入长孙府后,便狠下心来,替自己的两个孩子谋好后路,断了那些人的心思,也不会落得如今被逐出家门,还抹了自己与女儿族谱的下场;再或者,她若是能更狠绝一些,对那几个非人的下些重手……
罢,罢罢。自己选的苦,自己落泪也要吞了。只是,连累了其他人,这叫她情何以堪!
思及此,高氏越发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毫无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