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宝指指头顶的天,翻白眼:“你自己看天呗。”
焦老头真抬头通过屋顶看天:“这天也不大啊。”
“本来就不大。”傻宝也觉得不大,“太大了就不好补了。”
“说的也是。”
浮生和苏夫人:…简直神对话。远在西罗皇宫的苏倾钰,跪坐在一个矮桌前,举止优雅地提着茶壶冲茶,看着茶叶在杯子里翻滚起伏,雾气袅袅中目光毫无焦距,但茶水一滴也都没溅出来。
旁边榻上进气少出气多的宗兆帝瞪着眼,安静地躺在那。
五五颤颤巍巍地会在一旁侍药。
苏倾钰捏起一杯茶,修长的枯指随着睫毛颤了颤:“从此,西罗再无程家。”
杯子碎了之后,淡绿色的茶水混着指间鲜血一块滚落。
榻上已经说不出话的宗兆帝嘴巴张了张,喉咙“卡卡”两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出。
跪在门口神情恍惚的程云,风吹过时,原本合体的衣衫猎猎作响,脸上狰狞的伤疤依旧丑陋,听到里面沉稳而狠绝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
待脚步声近了,他慢慢俯趴在地:“陛下息怒,求陛下宽宥。”
苏倾钰目光并没有往下看,只是虚无缥缈的盯着自己的正前方,那边种了一大片的牡丹花,开得轰轰烈烈,纷纷扰扰,神情似悲悯似绝情。
程云知道,他没有看他,但他不敢抬头。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的心已经死了,他的妻女母亲不在了,他的父亲沙场失踪,他的妹妹还在大贺,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了寻找父亲远在千万里,甚至曾经比亲兄弟还亲的小厮纨绔也不在身边,如今,他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半晌,那脚步又从程云身边过去了。
“既然舍不得,那你就进去伺候吧。”无悲无喜的声音传过来,破开了寂寥的空气。
“谢陛下。”程云抬起头,看着那个曾经和自己满地打滚,曾经肆意张扬如同火一般灼伤每个人眼的年轻男人,鼻子一酸,终究,那团火熄灭后,只剩下空寂虚无,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高处。
没有了挚爱的人,没有了至亲的人,却终究,还是没舍得直接杀死害他到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
也或许,他不让那个罪魁祸首死,是想以后更好地折磨人。
程云跨进了那扇门,大门关起时,连同天地都一起关起来似的。
他对矮榻上那个垂垂老矣,中风说不出话的老人说:“太后去了,临终都没等到他,娘娘自请去守灵,庆王关进了天牢,我爹自尽了,程家的人死的死贬的贬,他爹早就半疯了,你不设计,估计也是想死的,如今看来却是你的下场最好了,知足吧,他还是舍不得你,让我进来伺候你。”
程云说:“你做的,太绝了,把所有人的后路都堵死了,我发现,我还是喜欢那个欠揍的苏倾钰,你呢?还想念那个站在龙椅边上都敢睡着的苏倾钰吗?”
榻上的老人眼角慢慢滚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