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纨绔子弟敢招呼家仆打死人,却也只敢打死一两人。
就算这样也得想办法打通官场关系,拿出大笔银子,才能蒙混过关。
再说了,在卫春华的预想之中,此番林昭必死无疑,就像临州、苏州一样,同样是直接调的佃户,事后随便推出几个替罪羊出来,还不是风平浪静吗?
几名衙役上前,一把将卫春华自马车之上扯了下来,然后五花大绑将其捆了起来,而在这过程当中,卫春华却是显得非常的平静,甚至脸上还洋溢着几分笑意。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有一只刚刚见过人血的巡丁队伍,正准备彻底攻陷卫氏家族,林昭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扬州卫氏一族彻底清理干净。
卫春华在扬州独霸盐纲已经有几十年了,上通朝廷,下勾地方官员,同时培养不少文士给他家张目,在扬州威福自用的日子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记“破门家之县令,灭门之知府”这句话了。
从律法上说,巡盐御史衙门发现治下商户有偷税漏税的迹象,可以沟通地方官府处理此事,但是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先斩后奏。
如今巡盐御史衙门都被围困许久了,地方官府却丝毫没现身——他们自然不会随便现身,这就给了林昭一个翻云覆雨的时机。
这个时机,是敌人必然会留给他的。
既然地方官府故意反应慢,那就别怪林昭出手狠辣!
扬州盐商,以卫氏一族最是势大,他家不但有族人众多,而且有不少江湖好汉,明面上是豪商,背地里却势力强大,知道其底细的,便是两江一带的高官、勋贵都不愿意招惹卫家。
然而这一次,林昭派人杀气腾腾的打了过来,直接让卫家措手不及。
那些打手、好汉们还没有出手,便被利箭射杀,有族老倚老卖老的拉关系,结果话只说了半截,便被一只利箭射穿了喉咙。
可以说,卫家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巡盐御史衙门的盐丁攻破宅院,家产被抄没,族人被生擒,那些江湖打手尽被诛杀。
卫家积攒下的千万家产,被巡盐御史衙门剥夺了一个精光。
等到卫春华见到这一幕的时候,更是心口一痛,就在御史衙门的大堂里吐血而昏。
额可是他现在已经没了家产,没了羽翼,已经成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谁会搭理他,直接扔到牢中了。
赵全和众盐丁是既兴奋又迷糊。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无论卫家的蓄养的死士是多么凶悍,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些高来高去的家伙固然武功了得,但是施展起来,在赵全和众盐丁眼里,却如在做慢动作似的,被他们一枪戳过去,就一命呜呼。
“卫家死士,悍勇非常,结果不是我们一枪之敌,看来那些达官豪商,也被一群江湖草莽给骗了,我还以为他们多精明呢!”
怀着这个心态,查抄出的家产越多,盐丁们鄙视的心态更胜,很不得将这些家伙全部戳死。
他们武功如此高强,见识如此深远,却被这群豪商的手段迷惑住,以为他们各个心机深沉,长袖善舞,精明强悍呢。
早知如此,当初干嘛这么怕他们?
想到这里,盐丁们推搡的动作就更狠辣了:“都老实点!”
远处一座院子当中的凉亭上,听着下人报来的消息,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手捋胡须,默然不语。
旁边另一人也是身穿官袍,轻轻地举起手中白棋放到棋盘上,说道:“慕知府,卫家算是彻底完了,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那慕知府正是扬州知府慕天颜,他此时手捋胡须,气定神闲,举起黑子下了一步,饮了一杯热茶,微微一笑道:“只怪我们低估了林如海的狠辣程度,抓住机会,即行果决,连我等出手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是扬州巡盐御史衙门,抓住盐商抗税不法之事,既行处决,事后报备,完全符合程序,便是本官去了,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慕天颜顿了顿,冷笑道:“不过老夫就不信他敢屠戮扬州,若是不出意外,他这是要杀人立威,可惜那帮盐商安逸惯了,根本扛不住他的攻势。我等静观其变就是,盐商十年一换,现在换一批,也不过给后人摘桃子罢了。”
那名官员微微一愣,缓缓点头道:“慕知府所言甚是,下官却是愚钝了!只是下官担心,那卫家气急败坏,随意攀咬。”
慕天颜望向卫家方向,眼中露出几分不虞之色道:“蓄养死士,围攻衙门,本来就是卫家之过!随意攀咬,也是实属正常,你等放心,我与林如海沟通多时,这人也是生有七窍玲珑心,不会越界!他那儿子林昭,更是一个精明人。”
扬州官场冷眼旁观,那些盐商们却是心惊胆战,
什么童兆和、赵启翔,还是什么姓陈的姓王的,此刻早就没有了智珠在握,目空一切的狂妄。
每一个人都在各自家中,听着吓人的禀报,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
尽管他们一个个有着狐狸般的心肠,但是面对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掀桌子拿刀子的衙门,全都无可奈何。
“只希望灭了卫家,这林如海和林昭父子,该消气收手吧!”
不知道多少人在心中祈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