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课里的官职,是有名的肥缺,而且在大覃的赋税占着非常重要的地位,非皇帝的心腹或信重之人,不得任职。今上为皇子时,以不结党而著称,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做戏,但至少说明他手中的人手比较少,可不管怎么少,也不至于……”
“行了,别说了。”林如海打断她,告诫道:“堇哥儿,这世上有些事,不该你过问的,就不要过问,有些话,不该说的,就不要说,哪怕是家人都不行。你好好休息吧,回头有事,你再找我聊。”
看着远去的林如海,林堇吐了一口长气,吩咐厨下给她做些好消化的汤粥来,然后问陶嬷嬷:“嬷嬷,我是怎么被救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在家里了。
陶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林堇一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大爷,我该死,我知道大爷被人掳走之后,心急之下想到大爷手里的那个什么商会令牌,就把它拿给老爷了,然后老爷用它把大爷救了回来。”
“什么?”原本因为回到家,被绑架之后一直绷着的林堇放松下来,人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听到陶嬷嬷的话,她吓得魂飞魄散,精神大震,一下子明白为什么之前林如海对怎么把她救回来的避而不谈,并且在走的时候留下那么“回头有话找他聊”这样一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了。
看着跪在面前请罪的陶嬷嬷,林堇长叹了一口气,想数落她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叹了一口气,跺了一下脚道:“嬷嬷,你真是好心办坏事,你可害死我了。”
说完,她也顾不得再吃东西了,赶紧招呼雨竹给她换衣服,去前院见林如海去。一面穿衣服,她心里一面暗自琢磨,不知道林如海对盐艚商会的事知道多少?
来到前院林如海的书房,林堇怯生生的进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父亲”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准备听林如海说什么,她再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林如海看到她这个战战兢兢的模样,冷笑一声,“啪嗒”一声,将那枚商会的令牌丢到桌上,道:“你胆大包天,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了,这会儿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你这是在骗谁呢?”
“没有骗人,是真的害怕。”
盯着林堇看了半晌,林如海长叹一声道:“自小家中也没缺了你吃的用的,你怎么会对商贾之事那么感兴趣呢?从事商贾之事也就罢了,你还在海外占了那么大的一块地盘,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占地为王?”
林堇吓得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绝没那个大逆不道的心思。”
“那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林堇被问住了。她为什么会和邬九宫说那些,真的是想做一番大事业吗?并不是。其实说到底,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刚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所出的环境,林家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她害怕,心中陡然伸出一份不安全感;虽然她对自己女扮男装接受良好,但那是碍于这个社会的现实情况,不得不接受,因此又多了一份不安全感;之后,无意中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的她,又增加了一份不安全感;……种种不安全感让她想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所以,鼓动邬九宫拿下吕宋就是在她这个心理情况下促成的。
只是她这个心理不能和林如海说,沉默片刻,林堇才道:“不管我是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当初和我一起筹建商会的邬先生如今在福郡王手下做事;而我参加大覃的科举,拿到了秀才这一功名;说句不恰当的话,纵使我们曾经心生反骨,如今也被大覃收编了。所以,父亲不需要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因为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了她这话,林如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想了想,问道:“你确定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吗?在你这里已经过去了,那邬九宫那里呢,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吗?”
“我确定,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和她比起来,邬九宫更向着大覃,因此,这个回答,林堇说的斩钉截铁。
林如海见她这么肯定,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问了,我希望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对她挥了挥,示意她离开。
见事情就这么简单了结,林堇还有些不敢置信。事后,她细细琢磨,才明白缘由,在林如海做不到大义灭亲的前提下,倒不如就这么放过的好,毕竟难得糊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