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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教堂需要一个会计，这会显的很奇怪，但如果说任何营利性和非营利性的机构，在国内都是需要合法纳税的，这么一想，其实没有会计才是件奇怪的事。

小姨妈赵雪林供职的就是这种教堂，她每天早上八点钟到，除了打扫卫生外，便是念经、祈告、弥撒，虽说她只是会计，并没有被强制要求做这些事，但话又说回来，在教堂不做这些事，反而会显的很奇怪吧。

接下来就是会计的本职工作了，这更是出想象的轻松，教堂的收入来源一般分三种，自营产业、社会捐赠、政府补助。

坐落于新邺区无忧湖湖畔的这座教堂属于私人性质，政府补助自然是没有的，自营产业也只是教堂门口的一家小市，说是自营产业，更类似于自留的生活用品基地。

社会捐赠的次数其实也不多，一个月也就三四笔，但没有一笔是低于百万的，这恐怖的赠额可能跟主教胡先生的几个富豪朋友有关。

作为一个会计，区区几笔账，闭上眼睛都能弄好。

所以在这里工作即轻松、又舒适，工资也不低，一开始赵雪林还担心被拉入传销组织，但工作一段时间后，这份担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因为胡先生本身就是一个推崇信仰自由的人。

信仰自由？

作为一个被梵蒂冈和地方政府双重承认的主教，这听起来又显的很奇怪。

当然，这些奇怪之处都是在赵雪林入职一段时间后才现的，一开始最让她奇怪的，是这座教堂的贡台上居然没有十字架，在赵雪林的外行想法中，这就跟寺庙没有佛像，道观里没有神像一样奇怪。

不拜十字架，建个教堂做什么？

胡先生说，主无处不在。

做为二十年前的文艺女青年，小姨妈觉的胡先生充满着民国时期的读书人气质，就是那种处于世俗，却又游离世俗的特性，事实上，穿着黑色教士袍，带着一对小圆眼镜，十分文雅的胡先生还真有点像是徐志摩。

每次对方朝她微笑点头时，小姨妈的心肝就‘噗通’‘噗通’乱跳。

儿女现在都有出息了，尤其是儿子成为特职者，自己在左邻右舍面前涨足了脸面，现在工作又轻松，同事又好，还能看帅哥，虽然老了一些，小姨妈很满足。

想到这里，小姨妈便感激的划了一个十字架，然后把天使的雕像擦的更干净，这个天使也是没有翅膀的那种，可能是国内培养的新品种吧。

恩，主无处不在。

在忏悔室中，温文尔雅的胡先生正在接待一位客人，客人低声道：“胡先生，张总让我跟你说，上面风声紧，请你先忍耐一下，等过了这一段时间，他再想办法把你再特委会的监察名单中移出去——”

“教堂是纯粹洁净的地方，在这里，先忏悔。”

胡先生背部挺拔，双眼似闭非闭，淡淡的道。

晓得对方规矩与脾气的客人，一脸恐惧的咽了口吐沫，颤抖的将手放在黑色圣经之上。

然后在下一刻，小小的忏悔室中忽然白光大亮，纯粹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客人突然两眼翻白，脖子向上折了九十度，骨节‘嘎吱’作响，嘴巴张大，却不出半点声音，一丝丝蠕动的、黏稠的、带着血丝的黑气从喉咙管挤出，然后在半空中被净化。

客人的表情极其痛苦，两只手晃的桌子‘嘎吱’‘嘎吱’直响，但却像是被一对无形的锁铐牢牢铐住，脸上、脖子上、裸露皮肤表面，大量血管鼓起、破裂，然而溅出的血液同样被净化，然后从伤口中缓缓溢出了亮光。

胡先生淡笑着看着这一幕，他知道，又一个迷途的羔羊找到了方向。

“在公义的道上有生命，其路之中并无死亡。”

直到黑色被彻底洗净，白光同样消失，只剩下一个睁开双眼，只剩下纯粹的客人。

“您的意思我已知晓，回去告诉张总，在这迷浊混淆的世道上，找到方向并坚持走下去，是需要勇气的，有的时候，等待并不是一件坏事。”

“众生皆苦，可为什么受苦的总是众生呢？”胡先生的笑容越温和，“因为他们肮脏啊。”

“张总还请我让你暂时不要…净化，他想再等一等，等他筹备好了，再动手。”

“我等放牧是为了救赎，请告诉张总，我并不是一个嗜杀的杀手。”

客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口流涎水，但两眼却分外的明亮。

等人走后，胡先生坐在忏悔室中迟迟不动，过了许久，才听到外面迟疑的声音。

“胡主教，你在里面吗？我给里面擦一下吧？”

“不用了，赵姐，你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好了，”胡先生接过水桶，扭干了抹布，毫不介意的笑道。

“胡主教你真是个好人。”

“不，”胡先生一脸认真：“我是牧羊人。”

……

梦中世界，眼睛屋中——

一条胳膊掉在地上，血迹散落在靶台上、地面上，一只手掌被啃了一半，扔在地上。

县级的异常环境缓缓退却，留下了碎裂满地的红宝石，这些宝石上倒影着一道道模糊的人影，大多数都在狠狠的敲击的宝石表面，敲打的宝石不断颤抖，似乎要从石头中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