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他们考取了功名,说不得以后有事的时候,能说上几句话。最差的,也不至于被陷害了没处说理。
但这种面子情,袁冬初不希望是以投递行的低位为基础。
再看投递行大堂中,另外一个办理业务的台席前,一个衣着得体的管事样子的人,明显不着急了。回答另一写单学子的询问也是慢吞吞的有一搭没一搭,视线时不时的往这边瞄。
这是想磨蹭的看热闹吗?
袁冬初走到吴昊面前站下。
吴昊略做犹豫。
对方只是个女子,年纪也不大。以他想来,自己一个读书人,应该不用对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贫家女子多礼。
但这女子是诚运的主事人,听说那副被各种先生推崇的对联,也出自这女子之手。
吴昊的犹豫只是一瞬间,立即便站了起来:“袁姑娘。”
袁冬初问道:“我记得你叫吴昊。”
“是。”吴昊点头,心里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这姑娘没参与培训他们,但作为投递行的主事人,理应很熟悉投递行的主要人物,难道不是吗?
可袁冬初这语气,说出他名字的时候用的还是问话,没有丝毫重视。
袁冬初看着吴昊的神色,很是感叹这位养气功夫不行。
像顾天成,和他年纪差不多,但顾天成哪至于听了一句话便把内心感受表现出来?
袁冬初表情淡淡的,“听说你学业不错,已经过了童生试。想来你以后还是要更进一步,继续科考的。是吧?”
吴昊的自信又起来了:“当然,光宗耀祖、报效朝廷,当是吾辈毕生所求。”
诚运投递第一批只收了八个人,这八人中,吴昊是唯二的两个童生之一。
而且,两人之中,他年纪更轻一些,还有大把的时间继续应考,更有优势。
这么自信吗?
袁冬初笑了笑,继续问道:“他日,你若顺利考取功名,有了为官之日。那时,你治下的贫民、乞丐和流浪儿,便会被你瞧不起吗?”
“这……”吴昊自信的表情瞬间便僵住了。
实话说,他应该瞧不起的吧?
但这种话他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吗?
当然不能!
冠冕上来讲,乞丐、流浪儿也是天子子民。作为父母官,他们应该怜惜这些人,努力改善这些人的状况。
姜成华和顾天成三人远远的看着。
三人的意识很统一,觉得这么点事根本难不住袁冬初。所以他们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看戏。
“不对,”陈子更靠在椅背上,优哉游哉,“这可比看戏有趣多了。我就瞧不上这些人,用父母家人的血汗钱读了点书,便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顾天成笑看着他:“好像你读书,不是父母族人供养似的。”
陈子更两手一摊,还颇为得意:“但我从未因此瞧不起不识字的人啊。”
顾天成居然被他噎得无话可说,这些纨绔,还真不觉得读过书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边,袁冬初语气温和,说道:“你们有父母家人供养,可以安心坐在学堂心不二用,只管读书。
“而那些自幼失去父母家人的孩子们,却得流浪街头,日日饥寒交迫。为了活命,尝尽这世间的凄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