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怕吗?”
桑桑点了点头,说道
“还是怕,但和你一起,就可以。”
桑桑现在很是虚弱,但是,她还是昊天。
既然是昊天,那么当她做出决定的时候,整个人间都感受到了她的意志。
用更加准确的话来说,是宁缺把她的意志告诉了整个人间。
夏宇自然也感受到了桑桑的意志。
对此,他沉默了。
同他一起沉默的还有和他对战的观主。
片刻后,夏宇笑了,笑的很是开心,他看向观主
“你还是要失败了。”
观主皱着眉看向夏宇
“她会死。”
夏宇摇了摇头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观主看向夏宇,眼神很是坚定
“我会阻止。”
夏宇转头看向城墙上的两个人。
此时这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夜晚。
那时他们从开平市集回来,宁缺第一次看到关于修行的书籍,然后沉沉睡去,像习惯的那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一片海。
那是宁缺的初识。
只要桑桑在怀,他便能感知整个世界。当然,同时,整个世界也感知到了他。
夏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做妹妹的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做哥哥的要做的就是支持她。”
然后,夏宇看向观主,眼神很是坚定,其中甚至透露出一丝的疯狂
“我会拦住你,直到他们成功。”
观主再次皱眉
“你也会死。”
“死也要拦住你。”
“值吗?”
你本来能够成神的,这么死去真的值吗
“我愿意,那么便是值得的。”
观主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轮明月
“你的好徒弟啊。”
这是观主今天第二次对夫子感到敬佩和羡慕了。
此时的桃山,叶红鱼正在那里。
在夏宇从叶红鱼手中取得坐地丹后,书院众人便再一次的回到了桃山。
夏宇做出了他的选择,就像大师兄一样,那么,书院的人便不能阻止他,他们能做的只有支持。
既然不能阻止,那就去做一些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吧。
所以,他们回到了桃山。
叶红鱼和程立雪,站在西陵神殿前,崖坪上黑压压跪着无数人。
书院与道门的战争,至少在俗世层面,已经分出了胜负。
然而就在前一刻,天地间异象纷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太阳,看到了长安城上那道恐怖的光柱,看到了如瀑布般淌落的光浆。
看到了那片刺眼的光明,即便是叶红鱼这样的强者,想要看清楚那光明之中的事情,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更何况那些其他的修士。
然后,桑桑的意志便随着清风来到场间。
在山下的青衣道人懂了,知道她获得了新生,不由生出无限感慨。
守护人间无数万年,您辛苦了。
山上的叶红鱼也懂了
“一对白痴。”
山山就站在她身旁,脸色苍白,皱着眉,有着苦涩的开口
“他会心疼的。”
青衣道人放弃了战斗,但是,二师兄却没有,他还握着铁剑。
如果小师弟和那丫头死了,十二还是没能战胜观主,那么,那便轮到自己战。
在荒原的天弃山脉里,黄裙飘舞。余帘不停北行,看都没看长安一眼。
她在当心那个人,担心,书院的大师兄。
至于长安。
如果宁缺他们三人失败了,那么,还有着自己和二师兄,所以,现在,她要找到师兄,然后,将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这便是书院,即便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但是,他们却能够甘愿赴死。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命令整个人间,即便是夫子也不能。
他也只不过是代替人间与昊天沉默抗争了千年之久而已。
所以,此时宁缺要做的只是感知,感知这个世界,感知整个人间的意志,然后试着尝试引领它。
可是人间的意志是什么样的?
太空之中太阳正在熊熊燃烧,在天空深处的神国逐渐清晰,天地间一片光明。
这是人间从来没有过的白昼,就连一直都是湛蓝色的天空给都变成了纯白的颜色。
光明令人盲,很少有人还能睁开眼睛。
长安城被来自神国的光柱不停攻击,但有惊神阵的庇护,相对城外的世界,还相对好些,至少人们可以睁开眼睛,可却会觉得很热。
光明令人热,整个人间都被酷热笼罩,大泽蒸腾,南海生波,残雪尽融,那些被灼蔫的树林里,忽然响起蝉鸣,极北寒域里那片雪海,竟然有了解冻的迹象。
热到不能大汗淋漓,热到不能呼吸。
此时长安城中,皇宫之内,御书房里,李渔的衣裙已然被汗打湿,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她牵起弟弟的手,走到窗畔,将窗户推开。
春风亭朝宅里,朝老太爷和上官扬羽相对而坐,两个人都已经脱光了上衣,露出精瘦绝不好看的身体,热的极为难受。
“受不了了。”
朝老太爷撑着拐杖站起来,把房间里所有窗子都推开,看着天上像瀑布样流淌的光浆,暴怒骂道
“*****,要热死人啊?”
(我不确定脏话能不能发,所以就这样吧,大家就想象一个被惹怒的老人,嗯还是一个敢和观主对峙的老人的愤怒就好了。)
这便是人间的意志。意志,就是想法,就是想做什么。
现在,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想要一阵清风,想要推开窗子打开门,如果闷热的铁屋没有门窗,那么只能把它打破。
此时整个人间便是一个铁屋,屋外有柴火不停燃烧,闷热到了极点。
所以,人们想要打破的便是这个人间。
于是,宁缺感知到了这个世界里数亿万百姓的想法,知道了所谓的人间的意志。
于是,这数亿万百姓的念力,便从天涯海角向着长安城涌来,进入了惊神阵里。
宁缺是受不了这样的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