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氏脸上的笑容险些端不住了。
自家状况、自家最知道。
林家上下和睦极了,哪怕有些许摩擦,心里抱怨两句,转过天去、事儿就过了,从没有明晃晃把不满、不和彰显出来。
这丫头今儿是吃了什么炮仗?
不似那百子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倒像是烟花,五颜六色、让人应接不暇,看傻眼了!
她是真傻眼,一时半会儿间,她都吃不准林云嫣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与往日行事态度相去甚远!
再者,姻亲之间互相提携,这在官场上太寻常了。
两家联姻,许国公府给三郎拓路,亦是如此。
怎得从云嫣口中说出来,成了他们把云静当烫手山芋,赶紧卖出去换成银子回来?
难听啊,难听得她老婆子都不好意思立刻办喜事了!
若不是素来脸皮薄,小段氏都想捂了林云嫣的嘴,堵她一句“小祖宗你可别理解老婆子了!”
林云嫣见小段氏如坐针毡,这才冲她挤挤眼:“我还有一事儿要偷偷说给您听……”
小段氏总算不用听那通“胡乱理解”了,立刻清了清嗓子。
清妍已经拨好了灯芯,闻声会意,行礼后退了出去。
该让清妍听的,都已经叫她听好了。
现在,林云嫣要说说不该让清妍听的内容了。
“您先前说,老实巷只做原本的收租营生怕是难以赚钱,我听着很是在理,但我有一桩买卖,”哪怕屋里没有其他人,林云嫣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我在慈宁宫里听来的,来年应是要开恩科。
前科时,礼部就提出了官府支援学子的意见,恩科时大抵会统一安排住宿。
此番替顺天府接了老实巷这烫手山芋,也得让他们礼尚往来,把考生安置过来。”
小段氏眼珠子转了转。
她丝毫不怀疑林云嫣的消息。
外头虽无开恩科的风声,但以皇太后的慎重,她老人家既提起来了,即便不是板上钉钉,也是八九不离十。
而问衙门收银子,定然是比一家家散户收过去省心。
“考生赴试,前后也就两三月,”小段氏点出来,“不是长久生意。”
林云嫣颔首:“所以,其他时间做别家生意,衙门也不会制止。
遵往年旧例,春闱考生少则千余,多则三四千,得中进士的约莫为一成。
老实巷六十三间屋舍,正屋左右厢房布置起来,大抵能住二三百人,照着这个比例来,也能有三三十位高中。
等放榜后,敲锣打鼓一番,百姓们都知道这巷子风水好、能上榜……”
传言有多大的力量,小段氏太知道了。
甭管事实怎么样,人人都说老实巷旺学业,每年入京念书的学子就愿意花钱来租住。
那些一年到头都留在京里的学生,通常家境富裕、出手阔绰,租金高、且给钱爽利,身边还跟着小厮、婆子,里里外外收拾得妥当,需要东家去维护的时候反而极少。
“听着是不错,”小段氏想了想,又道,“不过,老实巷得一成,其他地方也是一成。你开始敲锣打鼓了,人家也会跟上。”
“其他地方是衙门征集,暂时挪出来给考生备考,”林云嫣道,“老实巷新修缮好,也没有旧租约,看中了就能下定、给钱了当天就能搬进去。”
新的、方便的、没有麻烦事儿的,就是行俏!
“您想想,万一出个状元……”林云嫣竖起个大拇指,“您不想租出去,都有人捧着银子站在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