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着他对岳父的了解,他能够确定岳父一定会这样说。
所以,他的瞎说是有底气、有理由的。
“你这家伙可真讨厌啦。”丁娟娟明显带着责备的口吻,让武文杰不由得把心又往上提了提。
岳父的话,作为姑爷的武文杰是不敢不听的,但作为女儿的丁娟娟,尽管一直十分乖巧,也未必一定会时时事事对爸爸的话言听计从。
亲生的孩子不都这样嘛。
“也不早点跟我说,还绕着圈子让我爸告诉我。你跟我说了,我会吃了你呀?你支持,爸也支持,你怎么知道我不支持呢?”
丁娟娟的这一席话,让武文杰的心彻底放下了,口气立即显得兴奋起来:“哎呀,你支持就支持呗,用那么大声干嘛?我做事一贯讲求积极稳妥,人家有想法,我不还得做些实地考察,搞点可行性研究嘛。觉得条件具备,再答应人家也不迟呀。这样才是认真负责的态度。当然,你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按说我应该早点征求,但实际上我又一想,征求你的意见这个环节,其实是多此一举,没有必要。支持工厂研制高铁的工作,你比我们谁都积极,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作贡献,你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武文杰向丁娟娟甩过去一连串“高帽子”。
“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高的境界,但我确实希望力所能及地为高铁试制实打实地做点事。你知道为什么要把那个调试平台放在咱家的院子里吗?”
武文杰一听,有点发愣:调试平台?敢情丁娟娟知道的情况比自己还要多哩。
但他不想示弱,于是便逞强地说:“那我还能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会接下来这个任务呢。”
丁娟娟不依不饶:“那好,你倒说说看,厂里也不是没有地方,就连我们学校也可以为他们安排地方,但他们为什么非要安在咱们家的院子里?”
妻子一较真儿,还真把武文杰给问住了。
他当初不是不想向劳模常提出这个问题,但又担心,这种本来是想了解情况的询问,万一理解不好,会让劳模常误以为自己有什么不乐意呢。
所以他只是大包大揽地应承下来,并没有再往深细问。
“嗯,嗯,他们这么安排,肯定是,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呗。道理其实,其实很简单,不用说咱们都明白。”武文杰含混其词。
“你看你,连人家最基本的想法都没了解明白,还说自己作了可行性研究呢。不清楚就说不清楚,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别总端着个领导和专家的架子。说自己不知道,不丢人。”
这会儿,丁娟娟显然处在上风,一番小话说得夹枪带棒,竟让武文杰无言以对。
“你究竟知不知道江师傅和劳模常他们要在咱家院子里鼓捣什么?”丁娟娟见武文杰被怼得有些狼狈,有点不忍心再多说了。
“那天,劳模常来咱家,就跟我说江师傅有些跟试制高铁有关的设备想装在咱们的院子里,你说我不马上表态说欢迎,那还有个总工程师的样子吗?所以我没问什么,直接就答应下来。”
武文杰还在解释。
看着他那副认真又有趣的样子,丁娟娟憋不住还想逗他,便说:“假如人家要在咱家院子里开个铸造车间,安几个大钢包,成天在院子里烧钢水浇注,那你也答应?”
武文杰吭哧道:“那肯定不可能嘛,你猜测的这个显然不会发生,所以我想都不会往那里想。”
话虽这么说,可他梦里做的,正跟丁娟娟开玩笑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哩。
丁娟娟刚才说是要弄个“调试平台”,武文杰心里有喜有怨。
喜的是他布置的一项重要任务,已经落实出眉目了。
怨的是劳模常当时没跟他细讲,害得他心里嘀咕了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