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宁儿来了。”木屋门被打开,一位白胡子老者笑眯眯地出来。
“徒儿来啦!”
“师傅,您饿了吧?今日我娘用野菜烙饼,可香了。”安宁说着就扬起手里的油纸。
“布衣暖,菜根香。”老者见到吃食就高兴。
待到腹中鼓鼓,老者才发现安宁不同以往的穿着。
“咦!双蝶绣罗裙。妙哉,美哉!”
“师傅是在说徒儿的衣裳好看吗?”
“然也、女子当悦己者容,只是这装扮过于按手按脚。”
“无妨!徒儿拿了备用衣裳。”换下双蝶绣罗裙,安宁又变成了假小子。早已看习惯了的老者眨眨眼道:“如此甚好。”初见时,老者摸其脉象后得知她是女娃,当时那句“可惜”也是想到女子习武不易。
山林间,一柄木剑横空而出,随即出现一道灰色身影,纤细身段看似羸弱,力道却柔中带刚。剑到之处都会扫尽落叶,一旁的老者频频点头,果然是天赋异禀。
“心有飞剑起,来去身自如。但凭手中剑,斩破万里云。”
风起、叶落、身形轻盈穿越丛林,手中木剑快如闪电,皙白手掌拨云见日。一记划破长空,矫健身姿稳稳落地。
“好好好!不辜负为师对你寄予厚望。徒儿、你的剑法又增长不少。”
“那都是师傅教的好。”回首展颜,三年的磨砺,安宁已然亭亭玉立。
女儿年纪十五六,窈窕无双颜如玉。老者看着眼前人,恍如隔世一般。三年的隐藏是上天的安排,遇见安宁亦是注定。
“宁儿,为师在此隐居三年,有缘得你如此佳徒,实乃幸事。怎奈,缘聚缘散终有时。”
“师傅,您是要离开了吗?”安宁不舍。
“是啊!我本是逍遥在外之人,若不是遇见你,为师也不会在此长居三年。”
安宁心中明白,师父他虽然看似仙风道骨,却也食人间烟火。三年前,他出现在此,本就是路过,若非缘分使然,他们不可能见面,更别提成为师徒。
“为师闲游惯了,无拘无束方可安生。”
“如此,徒儿不留师傅,只希望师傅能不忘徒儿。”安宁就地跪下,给老师傅磕了一个头。
“好好好!安宁徒儿,你剑法虽已成,却还不够强劲,若遇匪敌必然不能轻易胜出。切记,不可荒废,心法口诀也当牢记。”
“徒儿谨遵教诲,时刻牢记。”
“有缘再会!”老师傅离去后,安宁并没有落寞,而是更加勤奋练剑。
半月后,安宁陪着柳氏来到城中书院。
“宁儿,娘去见先生递交你弟弟的文书,你在此等候,莫要走远。”安宁颔首应声,目送柳氏走进书院大门。
城中书院,是临安城最大的书院,能进此院读书,不但要银子够,还要品貌端正,且家世清白,通过初试后在进行三次考试方能入院就读。安亭自小聪明,读书也是过目不忘,就是性子过于急躁,不愿安静学习。
为此,柳氏花了很多心思才终于让他得到入学的资格。若不是家里银两不够,安亭早一年前就可以入学了。
“知道了娘亲。”安宁双手背后,站在书院外的大树下。遥看远处风景,心思飞到九霄云外。
道路上马蹄声嘚瑟而来。不多时,一辆价值不菲的四马车停靠在书院门前。
“公子,书院到了。”车门被家丁打开,连带着一阵清冽的薄荷香,一位身穿青白色云缎锦衣,唇瓣含笑,五官俊朗,折扇摆动,难掩贵气风流的温雅公子步下脚踏。
宁晨远下了马车,眼角余光瞥见一缕春意,驻足回首,发现树下站着一娉婷少女。她一身浅绿裙衫,乌黑长发及腰,站姿挺拔悠然,宛如青松傲立,睥睨天下。
“那是何人?”在书院出入已有十年之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光看背影就令人遐想的清秀佳人。
“恐是新生报到。”李管事不经意说道。
宁晨远微微颔首,或许是新生吧。既然如此,那定会再见。如此臆想,宁晨远就没在逗留,直接步入学堂大门。他们刚进去不久,柳氏就出来,看到树下的安宁,笑着松口气。
“宁儿!”安宁回转,嫣然一笑,叫道:“娘亲。”
“你弟弟的文书已经交给先生,三日后,就可以来报到了。”
“太好了、娘亲的夙愿终于得偿。”
“从小不知老娘亲,育儿才知报娘恩。等你以后做了娘亲,你就知道为娘的辛劳。”
“宁儿知晓,娘亲都是为了我们好。”母女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梧桐参天的山路口。学院附近都是山脉相连,时至初秋,叶还未见枯黄,深绿浅淡交错,一旁石路抱岩转,高处云气青蒙蒙。
白云深处旧生涯,东指名都百里赊。
万卷诗书惟曲槛,四方宾客到儒家。
峰峦卓立多奇石,草木丛芳半异花。
胜概无由一寻访,只凭幽梦绕烟霞。
《咏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