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她也会想不开,二叔那边的楼房是刘满枝帮忙做的,今年又帮那边买了一台拖拉机,三千多块钱啊!
父母的心竟然可以偏到这份上,当年,她一过门,就背上了债务,为了还这些债务,她和夏崇平冒着刺骨的寒风到处网猪草,好容易把两头猪喂出来了,拉去卖了,还上了债务。
想这些事,可以呕得吐血!
“算了!”夏崇平无奈地说了一句,卢秋菊从来不会违逆丈夫,只好坐了下来。
刘满枝端了半碗豆腐过来,搁到了他们桌上,站在旁边,“我一向都是一碗水端平,他们那边虽然得了三件衣服,他们都是小码子,三套的钱和你们这边两套的钱差不了多少。秀清拿的这套衣服码子还偏大些,大清也可以穿……”
刘满枝话没说完,夏清端起豆腐碗,递给她奶,“奶,这是给我们的吗?”
话被打断,刘满枝的尊严被挑战,很不快,“嗯,你们吃吧,造孽啊,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点荤,也是你爸妈没本事!”
“奶,你拿回去吧,你一碗水端平,给二叔家的是满满一碗鱼,给我家的是半碗豆腐,这是一碗水端平?我爸妈挺好的,我爸的妈才不好!”
刘满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把前半句话往心里去了,“谁说我给你二叔的是鱼?就算是鱼,那也是他自己钓的,谁让你爸没本事钓鱼?”
夏清腾地站起身来,将半碗豆腐朝旁边的石磙上猛砸过去,“谁稀罕你的豆腐?我爸有没有本事,轮得到你来说吗?狗都不吃的残羹冷炙,你拿来恶心谁?”
刘满枝一下子呆住了,她一向知道她这个大孙女儿和大儿子一样的性格,倔又直,很不讨喜。她每次就用一只金耳环忽悠,夏清还挺上钩,对她言听计从,经常站在她这边对付卢秋菊。
夏清今天已经两次跟她对着干了!肯定是卢秋菊教的。
“崇平,这是你养的好女儿,这是听了谁的教唆,敢对奶不敬?”刘满枝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教,我来帮你教,免得将来走出去,别人说我夏家的娃没教养!”
卢秋菊愣住了,要是真的打起来,女儿肯定吃亏,刘满枝是大人,虽然当了奶,但年纪不到五十岁,这些年养尊处优,身强体壮得很。
“没教养就没教养,在你眼里,我不也没教养?我们兄弟姐妹六个,你一直都当没养过我,我的女儿用不着你教!”
夏清怔愣地看着父亲,她知道父亲其实很孝顺。记忆中,祖母后来得了直肠癌,动手术住院,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不曾在病床边伺候过她一天,都是父亲端屎端尿,夜以继日地伺候,毫无怨言,甚至还很满足。
一时间,夏清明白了,父亲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孝顺从来不是体现在惯使父母上。父母错了,他会直言,父母跟前当儿子该做的,他就尽心尽力去做。
夏清鼻头一酸,但她忍住了泪。
“哼,幸好我不止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好,好,我还是那句话,生不靠你养,死不靠你葬!”刘满枝说完,不甘心,指着姜清微的鼻子,“你个小短寿的,跟你爸一个德行,看你以后能讨什么好?”
夏清的唇瓣嗫嚅了两下,回敬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走到父亲跟前,泪眼朦胧,“爸,我错了,我不该砸奶的菜碗。”
“没事,砸了就砸了!”夏崇平摸了摸女儿的头,“想吃豆腐,明天叫你妈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