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几年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不知这几日是怎么回事,不过,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朱樾容神色认真。
钟吾焉撅嘴道:“我才不稀罕。”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朱樾容淡然问。
“他们搬运的声音被我听到了。”
“这样细微的声音你竟能听到。”朱樾容抬眼惊异看她。
“那是自然,我爹常说我生来五官敏于常人。”钟吾焉得意笑着。
朱樾容淡然笑一声便没再说话,他们将那两人移到了储物间,钟吾焉松开手轻轻拍着手,环顾这储物间,倒也没有什么异常。
“明日把他们交给官府。”钟吾焉低头理理衣服。
“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钟吾焉歪头细细打量他几眼,道:“你的头还痛吗?”
“习惯了。”
“那交给你能行吗?万一你又昏过去……”
“那是意外。”朱樾容用一种静得出奇的眼神看她,那眼里仿佛透不出太多情绪。
“那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钟吾焉说罢便走开,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回客房,而是蹲靠在一边偷偷看朱樾容接下来会做什么。朱樾容只是锁上那储物间的锁,出来时靠在门上坐了一段时间。她见他紧蹙着眉头,时而用双手使劲摁着头,又会突然敲打着头。他的样子很痛苦,或许他那头痛的毛病真的不轻。
可是他依旧是坐在那里,时不时按着头。
钟吾焉起身慢慢走回去,坐在他身边,也没说话。
朱樾容微微扭头看她一眼,她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那张俊美的脸顿时苍白憔悴。
他克制颤抖的声音哑然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避开他的眼睛,抓过他的手臂,柔声道:“我扶你回去。”
朱樾容抬高手臂,道:“不用,我今夜在这里守着,别让他们跑了。”
钟吾焉哑然看他,“你没事吧,我都把他们绑成那样了,还怎么跑啊!”
朱樾容颤颤从袖间掏出那瓶药,晃动地打开,几粒药一起掉到苍白的手掌里,他突然一抖,那几粒药掉到衣服上,只剩一颗顽固贴在发汗的手心。朱樾容用力将手抬起,可是却始终抬不起来。
钟吾焉见此一把捡过他手心的药,“张嘴!”
朱樾容愣愣看着她,竟然投出一丝舒慰的眼神,又勾起嘴干干笑着。
钟吾焉将那药丸放到他嘴里,放回手时紧紧捏着手背到身后,她的手适才碰到他干冷的唇上,一阵麻流从指尖蔓延到整只手……
朱樾容紧紧闭着眼睛将药吞下,身体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明明身上有药,为什么不早些吃下。”钟吾焉怄气道。
朱樾容抬起眼皮,“我总说不想依赖药物,可还是会在袖间放上止疼药,还是给了自己机会。”他突然冷哼一笑,“现在的我很狼狈吧……”
“我……”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初次见他是在占风铎外,那个静若处子的翩翩世子,仿若一块洁净的琼玉……而这些日子,他的脆弱他的狼狈他的小脾气都落在她眼前,但她却还是觉得他那么静谧,他的狼狈仿佛不再是狼狈……
“你早些回去吧,就当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钟吾焉恼道:“你就那么喜欢欠人人情!”
朱樾容抬头看着眼前,不说话。
她木然道:“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又昏倒。”她又看向门内,“放心吧,就算他们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朱樾容转头静静看他,微微笑着点头便自己站起来了。朱樾容扶着墙自己慢慢走在前面,钟吾焉直直跟在他身后。
……
朱樾容很早便醒来,天仍灰蒙亮,屋外仿佛镀上一层层黯淡的光。
朱樾容径直走向那储物间,见钟吾焉已在门前扎着马步了。她一袭男装,细细的眉间竟透出一股很有韧性的英气。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镶在眉下,透出一股傲气与刚毅。
朱樾容曾经以为她不过是被李贤娇惯的千金小姐罢了,未曾想过,她身上继承了将门女子的英气和坚毅,却还留着闺中女孩的稚气和娇嫩,竟还会照顾人……
或许这种意识,从他将杀姜伏仲一事“嫁祸”给她那时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