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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没有想到,在马车行至一般的时候,他们被一对人马拦住了去路。
那对人马与韩知沟通,随后韩知下车,朝那队人马中间的人跪拜起来。
原来这队人马,恰巧正是临阵脱逃的吴王翎一行。
“韩爱卿此行欲往何处?”中间簇拥着的少年问道。
就算再怎么当抛弃家国于不顾的懦夫,吴王翎的衣冠是不曾乱的,他的脸上甚至敷着精致的粉。
韩知不卑不亢道,“臣听闻叶诺城遭龟兹军偷袭,特运送粮食前去援助。”
只见吴王翎与侍者讨论一番,转过身来,咳了咳,对韩知居高临下说道,“本王本就是返回搬救兵的,韩爱卿若信任本王,这些粮车便由本王亲自押送。”
韩知心知吴王翎满嘴谎话,可庞贵妃在朝野权势滔天,他虽在雁门郡是个土皇帝,也不敢不从。
“那韩某人,先谢过吴王了。”
吴王翎一抬手,叫人收走了那几十车粮草,又假惺惺道,“今晚难得停了风雪,不若韩爱卿与我来喝几杯。”
言罢,已经有侍从近了明月辉的马车,以名为请,实为挟持。
明月辉从马车中冒出个头来,她白生生的脸瞧了吴王翎一眼,旋即跳下车,跑过去扶着韩知,“叔叔,这是谁?”
“阿月不可无礼,快来拜见吴王司马翎。”韩知见明月辉下来了,大惊。
赶紧拉着明月辉跪下来,“侄女儿冒犯,还请吴王恕罪!”
吴王见她那大大的桃花眼,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非但没觉着反感,反而觉着新奇有趣,“免礼。”
就好像世事的车轮不可以被改变一样,明月辉想要去帮助阿奴哥哥,却还是被吴王翎撞到了。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在明月辉的时间点里,是没有韩知这个人的。
这一次韩知运粮被吴王翎撞到,往小里说,吴王翎只是夺粮抢功劳;
往大了说,吴王翎临阵逃脱的惨样被韩知撞破,而且韩知这么快就听到风声运粮,吴王翎一定能很快得知他与沈南风的关系。
今日吴王翎强邀韩知留下,其实就预示了一点,他想让韩知把命也留下!
明月辉想到这一点,浑身冷汗直冒。
“叔叔,别去喝酒。”她害怕极了,害怕失去这位对她极好极好的叔叔。
“鸭子放心,吴王没有卑劣到在酒席间害我的地步。”韩知摸了摸她的头,小声道,“要害,也是酒席之外来害。”
明月辉惊异地抬头盯着他,眼睛发亮。
韩知朝她神秘莫测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酒席之外,也是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那天夜里,明月辉先是去了下人房,称是要告知韩知手下一些事情。
然后借口说害怕,跑到韩知房间等他,韩知房中果真潜伏着三名刺客。
她悄然解决了刺客,将他们的尸体堆放房中,自己则伪装成在房中无辜等待韩知的模样。
正巧吴王翎对她也有好感,很多人以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边境少女,而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毒玫瑰,遂也不会多加注意她。
待到韩知醉醺醺地从酒席间回来,一进门,被那堆在床上的三具尸体吓得酒都醒了。
“鸭子?”韩知难以置信。
“叔叔,我已联系了青哥他们,他们自会逃跑,我们先跑!”明月辉已经准备好了黑色素服,只等韩知回来。
关外的冬天极冷,沟渠都被冻得结了冰。
韩知与明月辉正巧从窗户跳到冰面上,两人长期生活在雁门郡,对这些冻硬了的沟渠了如指掌,这些沟渠非但没有阻碍他们的脚步,反而助力他们滑行而去。
待到吴王翎发现的时候,不仅是韩知与明月辉,连韩知的那些军士仆从,也逃得七七八八了。
吴王翎大怒,又不敢轻易派人到雁门郡中,毕竟那里是韩知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只得老老实实压着粮车回到叶诺城。
……
回到雁门郡后,韩知不顾皇命,就地解散了兵府。
连夜带着贺娘子、明月辉与几个亲信躲了起来。
他虽有亲兵数万,却心知不能与大梁正面对抗,不愿损兵折将的他就地解散了兵府,约定终有一日,会重建兵府,还所有人一个清明未来。
明月辉跟着韩知逃到了一处深山之中,见贺娘子与韩知好生安顿了之后,在某一天,她写了一封告别信,骑着韩知的白马,离开他们去了叶诺前线。
她还是要找她的阿奴哥哥,毕竟他在前线抗敌,她怎能躲起来徒享安逸?
此时已经距她与韩知大叔运粮有一段时间了,直到她到那儿的时候,叶诺已经赢得了与龟兹的一战。
不过立功的人,从沈南风,变成了吴王翎。
传说吴王翎识破了龟兹阴谋,在叶诺城大败龟兹大军,打得龟兹一蹶不振。
只可惜这一战,叶诺城也损兵折将,近半将士,陨落在了这场战役之中。
明月辉在城外顿足,她知道吴王翎的偷天换日开始了,当时叶诺城并没有损失这么多将士,很多人,都是因为知晓了吴王翎李代桃僵的阴谋被谋杀的。
她在叶诺便上的一个村庄住了下来,打听叶诺的情形。
巧的是,大约在第三天,村里来了几个人,他们的行动十分隐秘,可就算这样,还是被明月辉发现了。
那几个人带来一个半死不活的郎君,正睡在里间。
明月辉想要去看,被村民拦了下来。
那收留明月辉的汉子,说里面住着的是他前线受伤的侄儿。
明月辉不信,想要闯进去看。
“这位女郎,他真是我侄儿,求你不要捣乱了……”见明月辉非要闯进去,收留明月辉的汉子给明月辉跪了下来。
许许多多的村民把明月辉围了起来,同仇敌忾地看着她。
“怎么了?”从里间走出来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那人左手臂还有血迹,走起路来,整只胳膊不正常地垂下来。
“无事,您先进去。”为首的村长安慰出来的人。
明月辉盯着那黑衣人,蓦然发现那黑衣人竟是一名女郎,“你的左手断了。”
明月辉指了出来。
那黑衣人本来想往回走,听到明月辉的话,一驻足,“多谢关心,无事。”
娇娇弱弱的女儿音,却自有一番倔强不屈。
明月辉想,这个人不愧是边关的女儿。
“再不医治,你的手就废了。”明月辉上前一步,补充。
随着她的一动,四周村民都警惕地跟了过来,似乎害怕她去伤害这名黑衣人,甚至与那住在这间房里更神秘的那个人。
“我……我没关系。”黑衣人咬了咬牙,“多谢你了。”
“你手废了没关系,那里面的那个人呢?”明月辉注意到,黑衣人似乎急急想要进去,她断定里面一定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的伤情,一定比黑衣人还要重得多。
这个村只有赤脚大夫,连黑衣人的手都看不好,怎么可能看好里面的那个人?!
“我会医术,能救里面那个人。若你不想他死,或者生不如死,就请相信我。”明月辉一把拉住了黑衣人的衣袖。
她比同龄人看起来高挑一些,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大个两三岁,这般看来,已经是个窈窕少女了。
她的言词非常恳切,神色又真挚动人,让人有种想要去相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