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橙看看呆住的小猫儿,就笑了:“娘,你就别担心了,这不有分家的五百块钱么,明儿咱们去集上,把该置办的家什置办起来,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宋秀致动了动嘴唇,想说那钱留着给俩孩子读书用,可看看田橙兴冲冲的样儿,又忍住了没说。
这孩子摔了一下,突然就长大了,看这样子,她的心里可有计议呢。
田橙当然有计议,她心里有数,只要分了家,大房的日子不说突飞猛进吧,至少也不会再饿肚子,老田家的人饿肚子,原因不是穷或者没粮食,而是因为田老太抠着大家的伙食,都补贴给田金枝了。
实际上,在田金贵这鬼精的领导下,上田村的日子比其它村子都要好过一些,只要好好出工,大家别的不说,一口饱饭总是能吃得上的。
田金贵本人是县里竖起来的劳模,省里也能挂上号的,祖上三代贫农,本人是参加过抗战的红小鬼,黑脸膛上满脸的皱纹,衣服上打了不少杂七杂八的补丁,腰里拴一根麻绳,整个人看着就是典型的穷苦老农民的形象。
这么一个老农模样的人,做起工作来很有一套,在他的安排下,上田村每年的工分值都能排到县里前几名,日子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因着这个,他在村里的威信很高。
宋致秀在家里守着粮食,田橙去了安置点,老远就看见田野在院子里忙碌着。
安置点这边的房子其实是很不错的,院子很大,院子里一整排的房子很新,两边还有两排小仓房,房子才盖起来没几年,清一色的木窗框涂着天蓝色的油漆,还有大块的新玻璃,墙上用白漆整整齐齐地写着标语。
前几年村里分来几名知青和三户下放干部,这些房子是盖起来给他们住的。
按照惯例,知青和下放干部都是分到各家农户里,和农户住在一起,把分下来的粮食交给农户,在农户家里吃饭,他们的口粮也是由公社分拨下来,再经队里交给农户。
结果没有几个月的功夫,两方都有一部分人叫起苦来。
原本各人的生活习惯就不同,有的知青嫌农户不讲究卫生,家里还有虱子,还有的则抱怨吃不饱,原因是其中有一家刻薄的农户,克扣知青的饭食,做的饭粗粮多而细粮少。
农户们则是觉得大家伙都是这样,成天下地干活,哪有那么多卫生可讲,这些知青管好自己就行了,还要管别人家里讲不讲卫生。
至于细粮么,顿顿吃细粮的话多浪费呀,当时克扣两个知青伙食的农户邱建国还振振有词的。
当时两个知青气得不行,我们的粮食定量全是细粮,到你家转一圈,就变了味换成粗粮,这叫什么事啊,偏偏又说不出话来,他们是来接受上山下乡再教育的,因为点粮食和百姓闹起来,也不合适。
而且邱建国还没完呢:“我家的饭是粗粮不假,可饭菜里头油水足呀,那饭端上来,上面还飘着油花儿呢,吃一个油花儿,能机灵三天!”
“可拉倒吧你,”有人在人群里就喊了:“你那都是后老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