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橙却是笑了笑,田老太在家里横草不捡竖草不动的,啥心不操啥事不管,光知道防着她们母女,悄悄地把药材吊在仓房里防老鼠,她就不知道,药材放得久了不翻动,不拿出来晾晒,是会生虫的。
那几包药材早就生了虫,就让老太太留着吧,再放几年就蛀空了。
晚上的村民妇女大会,是宋秀致去开的,田家老房里,田老太和田金枝都嫌丢人,派了老三媳妇方大丫去开。
田苗也没特意叫田老太来,原本就是要拿田老太做例子,如果她本人来了,顾忌着岁数大了又是乡里乡亲的,说不定还要给个面子,不能指名道姓地说,这下好了,直接大喇叭就指着田老太的名字喊上了,顺带着连田金枝也批评了几句。
方大丫一副委屈的样子,反正批评的又不是她,严格说来,她觉得她自己也算受害者,属于被田老太压迫的人,跟着喊得很起劲,对着宋秀致态度也很好,话里话外都是羡慕。
羡慕她们分了家,过上了好日子,宋秀致就那么听着,客客气气的,心想你就没想想,你家两个人一年到头不上工,就算分了家,真能过得上好日子吗?
田橙没去开会,今年冬天就要高考,有了复习资料,她就把学习提上了日程。
院子里知青们又在吹口琴,呜哩哇啦的响成一片,喻兰川的琴声响起,就像有魔力似的,这些声音就都停下来了,连那几只乌鸫都安静下来,蹲在树枝上歪着脑袋倾听。
今天吹的是喀秋莎,循环两遍之后,琴声停了下来,知青们也不再吹了,外面一片安静,偶尔能听到早春初生的虫子鸣叫的声音。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每晚八点到八点半,是大家伙儿练琴的时间,最后由喻兰川吹一首曲子做为结束,免得玩得太晚影响别人休息。
按理说,安静下来学习更有效率,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田橙就是静不下心来,看着书,想着的是还有半年就要到来的高考。
前世的她和田金枝一起参加了高考,她落了榜,田金枝考上了本省的医专,田老太高兴得不行,在村里到处宣传,把孙女儿和女儿放在一起比较,叭啦叭啦就说田橙不好。
别人看田老太那样也不好说什么,最后还是妇女主任田苗说了句公道话:“婶子你可省着点儿吧,金枝光高中就上了四年,橙子从十四岁开始上工,到现在连学校的门槛都没摸过,你说这些有意思吗?合着孙女儿不是你们老田家的人?”
这么批评了她一通,田老太才算老实了,田橙后来又努力自学了一年,第二年考上了京大,这下子田老太总算彻底地瘪了嘴。
想起前世的事,田橙嘴角泛起讽刺的笑,那时的她自己可真够蠢的。
前世直到十几年之后,田金枝生了重病,到京都田橙所在的医院去治疗,遇到了田金枝医专时的同学,田橙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