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欢问关父学生：“不是报警了嘛？警方还一点线索没有嘛？”

另一个学生说：“警方那边按失踪人口登记了，没有线索，而且因为没有师母的DNA，信息不好确认，目前也没有接到死亡人口认领信息。”

我问：“你们查监控录像查到哪里失踪的？”

一个学生说：“查到出了学校再往北的北领公园附近，因为有几个摄像头坏了，再加上师母走的时候天黑了，就跟不上了。”

另一个学生说：“师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什么信息技术都上不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我有个哥们儿是公安的，连警犬搜救队都动用了，带着师母的衣服在附近可能藏匿的公园和树林搜了几个小时就没有线索！”

“叔也努力在找了，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回来也没什么用，只能让叔着急！”瑶三姐摸着关小五的头说。

关父依旧哭泣着，搂着他的女儿说：“女儿啊！爸爸不敢告诉你啊！爸爸平时和你妈妈沟通少，没能让她抑郁症好，她越来越重！爸爸就想着再给我点儿时间我把你妈找回来，不管是死是活，我也对你有交代！”

“我妈走的时候带啥了？带钱没？”小五哭号着问？

关父使劲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妈妈自己有退休工资，我从来都不用她的钱，我定期给她家里的生活费，她够用就不要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

“那我妈根本不会用卡，她要是没带现金，她在外面怎么活啊？这都一个多月了，她不能饿死啊？”小五说着。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和瑶三姐还有后来赶来的李老大都一直无法控制情绪，跟着小五哭，包括平时最坚强的童欢眼泪也始终在眼圈里。

“我妈穿的啥走的啊？上个月天还挺冷的，她要不穿棉袄不得冻死啊……呜呜呜。”

“关小五，你先别瞎想了！现在既然没有证明阿姨的死信儿，那阿姨就很可能活着。现在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商量怎么继续找。”童欢说。

一个学生说：“师妹回来了，可以先去抽血录个DNA，就可以在全国范围受伤或者死亡人口里找了。”

……

大家有的安慰小五，有的出主意，小五除了哭就是哭，爷俩从面对着哭到抱头痛哭。

我从地上捡起关母留下的文件夹从头翻看着。

关于这次出走，好似关母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要走了，我这次下决心彻底离开了……你们谁都不要找我，我太难受了，我有抑郁症，我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实在坚持不了了！我割过腕，服过药，放过煤气，都没有死成，这次请不要再找我了，就当我死了，不要再找我了！我希望我走着走着就冻死、饿死，然后再没有痛苦了！”

“感谢老天给我的一切，我爱的，我恨的，都随着我的离去消失吧！我的丈夫是个雕塑家，我们共同度过了三十年，老天赐予我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那么优秀，可是我不能再陪他们了！我精神就要分裂了，我自己知道，我再呆下去我会毁了我的丈夫，他已经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够意思了！我的女儿，请不要回来，不要回来找我！你有你的生活，妈妈不能连累你！妈妈有病，太难受了……”

我看完了关母留下的若干记录，然后用手机拍下来，我想回去后和五花糕一起好好研究，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关小五飞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就得知这么扎心的消息，又嘶吼了一下午已经筋疲力尽，关父已经年过60，又要在失去妻子后，尽力隐瞒一个月，今天亲自面临自己女儿撕心裂肺的质问，全部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此刻也已经心力交瘁。

父女二人彼此倚着肩膀，有气无力的喘息着。

一个学生说：“老师，师妹，你们都先休息会儿吧！我们都不走，陪着你们！”

童欢问小五：“你是希望我们留下来陪你，还是你自己和叔叔呆着，或者你和我们一起走，去我家！冷静冷静我们再想下一步。”

没等小五回答，关父说：“童欢，你们把晓晓带走吧！她和你们走我就放心了，她在家里老想她妈，晚上她闹起来我受不了。”

我们都能理解关父，因为关父从小和关小五的交流甚少，要不是这次变故，可能父女俩都没有这样紧挨着坐过一整天。关父面对女儿失去母亲的痛苦根本无从安慰，他只希望她的女儿过的好，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

关小五此时也没有勇气和他父亲独处在一个没有了母亲的房间里，她拉着我和童欢的手说：“我跟你们走！”

“行，你跟我们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从长计议。”我说。

我们带着小五和关父告别后，来到童欢家，童欢自打开公司后就自己搬了出来，住在她妈妈刘女士给她准备的单身公寓里。童欢的公寓是个顶楼的复式，房子不大，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是卧室。卧室有一张2米的大床，我和关小五、李老大、瑶三姐集体卷在大床里，童欢躺在床边的长绒地毯上。

小五在床的中间，一直抽泣。

我拍怕小五说：“你先睡一觉，醒了有力气了我们再想办法。不差这一天。”

小五撇着嘴，点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大概睡了几个小时，凌晨3点的时候，关小五先醒了，下地拿水喝。听见声音，我们几个也都跟着醒了。

李老大起来把灯打开，在黑夜的映衬下，屋子里暖色吊灯显得特别的温情。

即便是屋子里空调正吹着暖风，即便是五花糕团团围坐在关小五身边，她依然把棉被裹在身上发抖，看着这样的小五，真让人心疼。

李老大搂着小五，摸摸她的头说：“发烧吗？怎么一直抖？”

瑶三姐说：“小五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做点粥吧！”瑶三姐看向童欢，“童二，你家有米没？”

“哎呀妈呀，小看我，我家有各种米！”童欢说。

我走过去说：“我知道在哪，我去吧，这些米还是过年时我和她在超市买的。”

我拉开童欢的橱柜，有一个带隔层的米箱，里边有大米、小米、黑米、八宝米，不过看样子童欢一次没弄过，米箱还是满满的。

瑶三姐给小五做了点黑米粥，还加了红枣。

然后又冲了一杯姜茶递给关小五，小五双手捧着水杯，又开始抽泣：“你们说我妈还能找到不？我爸找一个月了怎么一点线索也没有啊？”

我说：“小五，我知道你难受，但是阿姨临走前写的日记你还是需要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一会儿发到五花糕群里。”

小五点头。

看完了关母的留言，小五说：“我妈真的是因为不想连累我们才走的，她太要强了，她难受还没法和我爸说，她知道我不想回国也不敢和我说，自己这么熬着，看来是实在熬不住了！但是我妈自己能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