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单上神,你没事吧?”小童奉上茶水,问道。
意单狠狠地挖了一眼小童,并未接过,冷笑说道:“你倒是个会来事的。”
小童心中清楚意单的话,不外乎就说她是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一句不驳一句不回,往后退了下去。新堂臂膀上的伤口包扎好了,他有些犹豫地在殿外往里看了看。叫莫寒的在旁推了他一把,两人并排地往前走着。齐声说道:“见过族长。”
西月正在门外,准备进去,问道:“怎么受伤了?”
“你还关心这些呢?”还没等新堂回答,意单带着冷嘲热讽说道,“你倒是闷头睡大觉了,我们几人在外死了你都不知道。”
西月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意单受不了这样的气,更是见不得西月这样皮肉不笑模样,起身就要走开。西月叫住:“单姐姐,我有话与你单独说。”
意单转头也狠狠地挖了西月一眼,但为保新任族长脸面,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坐了回来,双手抱在胸前,脖子伸得老长。新堂见西月眼神依旧停留在自己肩膀伤口上,只是尴尬一笑,回答道:“不小心受了伤,惊扰族长了。”
“你叫我什么事,我可没有你那么清闲的。”意单耐心耗尽,她囫囵将茶吃完,杯被摔下,好在并未碎开,只是在茶几上转了几圈停下。
西月转而看向莫寒:“莫寒,半夜不休息,早起如何能做活?我倒是信任你,将稻田交由你打理,如今如何?”莫寒是个刻苦的,平日多有点子,但是心中如大家一般,对这新任族长多有不理解。莫寒听罢一时语塞,不敢多言,连连答道道歉:“让族长失望了,我等退下了。”
新堂和莫寒两人相视一看,就此退下。
西月转头看着意单板直的背,扬起地下巴,不免笑了笑。明珠还在,西月只是瞥了眼看。意单见她笑,不怀好气地说道:“笑了,那便是无事了,我先走一步。”
“单姐姐。”西月站起走近意单,说道,“粮仓有多少粮食?族中多少能用的人?外边多少亩田地?今年禾中收成多少?与外族多少纠纷?... ...落野的处境,你是比我更为清楚。”
意单原本就火冒三丈高,听了这样的话更是爆火。一袖子挥开,原本茶几上的茶杯随着一声脆响,碎在地上。西月起身捡起碎片一枚,又说道:“混曦原本地大权大,我倘若不妥协合作,与之硬碰硬,根本讨不了半点好处。”
“那本就是我们落野的!就算是闹到荒主那里,也是落野的!你可忘记了青蚕法师族因其子系吞并土地,依法诛灭。”意单瞪着眼看着西月,“你性格太软,连连退缩,自从你继任以来,我们落野吃了多少的亏?获稻族长在世,可想过她的托付变成如今这样?如今他们打着落野的名号,拿着自己的收成,若是气候不济,今年你又将如何应对群臣应对荒主?西月,你若不在乎落野,便放手。”
见西月不答,意单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吃亏?”西月一改往日语气,呵呵一笑,说道,“单姐姐若是觉得将草药田让与混曦是我们吃亏?若是觉得水源处与混曦共用是我们吃亏?那可就是短视了。”
意单似被西月言语唬住,停在原地动弹不得。门外咿呀咿呀木头在响,意单擦掉脸上的泪水,转向一边。但见门外一个妇女,探头进来。明珠前去扶住,说道:“复姨,你怎么来了,回去歇着吧。”
“你把话说清楚。”意单说道。
西月答道:“水源处水流全来自柜稽山冰雪融水,每年夏季汛期,不懂节流秋季必定干涸,冬日更不必说。如今混曦只想着占据水源处,如今已经是夏至,汛期要到,我们水田需水,只在田外挖出深洞蓄水便好。而草药最怕滥水,会坏根,不出三月,他们醒悟过来,便会闹上门来。不过等到那时也已经迟了,冬日之前我们丰收水稻,他们只能看着我们,苦苦哀叹。”
明珠听罢浑身鸡皮疙瘩起,眼珠子转个不停。面上始终不敢看向西月和意单,嘴里说着:“我先扶您回去。”
复姨不好气地推搡着明珠,说道:“我是刚走来,你又要赶我走开。”
“族长和上神商量族中大事呢。咱们也不懂这些,先走了罢。”即便复姨不肯,还是硬扶着往外边走去。
“我来看看这两个小娃吃了没,总是这样,身子骨怎么能好?”落复说着说着,被明珠推远了。
意单收了些怒火,就近坐下,问道:“为何此前落野种草药便无事?”
“获稻族长命人挖了暗沟,将水引走了。月前我已经让人将暗沟填了,你可以问莫寒去。”意单无话,心中也知道,急哄哄闹一顿闹两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是干着急之下,心中颇有难受之处,才会出此下策。
“单姐姐,茶杯已经摔碎了,光是守成捂着,只能伤了自己。若要复原要超越,不经历淬火重生,如何能成?你是获稻族长最亲的人,我是她托付之人,别人我皆无所谓,你不能不信我。西方三大稼神族群,唯有落野势力最差,除却自然之因,人为之力并不可小觑。既然如今他们越族来种,来日我们也能越族种植。”
意单听罢瞪大了双眼,她紧握双拳,问道:“你说什么?你要越族?越族这可是死罪!”语罢又弱了下去,现在混曦族对于落野族来说,也是越族了,可似乎荒主并未在意。
“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西月说道,“就是要闹到荒界都知晓,让荒主注意到此事,我们才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