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下山,昏黄的天边彩霞密布。里言腰间缠腰的小蛇忽然睁开眼,猛地冲了出去,霎时间,凉亭被火蝶密布着。吉宁瞪大了双眼,见着火蝶翅膀上的星火掉落在水面,在水面上燃烧,藏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身后升起一把黑色的扇子,里言伸手,将扇子抓在手心中,说:“让有能力的人来掌握黑檀扇,废物不配。”
吉宁拨开火蝶,对藏莨使眼色,藏莨没反应,又着急地说道:“你这孩子,快说两句啊。给族长道歉!”
里言将火蝶展开,在藏莨头顶旋转开,说:“他是觉得自己厉害了,荒界没人可以管他了。敢引兽虫到荒界来,要不是我给兜底,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吉宁听罢,顿时脸色大变,节节往后退去。“啊这... ...作孽啊... ...”
里言对吉宁说:“让不切和忏瑞两人竞争吧。”
吉宁心中清楚,拾界族中,这两人是青年中的翘楚,黑檀扇作为法器来说倒也是拿得起。可在大家心中,黑檀扇早已不是简单的武器,更是代表着传位一样存在的意义。
普遍认为:拿到黑檀扇的,就是下一任楠涂族族长。只是因为里言作为拾界族、楠涂族,钦源族和葵软族四族族长,故而弱化了这一象征。
吉宁作为里言钦点的拾界族管制,不敢多说,双手接过黑檀扇。答道:“是。”
“我做这些,不正合你意?!”藏莨冷笑道,“你巴不得我没出息呢。”
里言冷笑:“你是这样认为的?”
“你以为我喜欢待你楠涂族,还不是你毁了天旨族的缘故。”藏莨大吼道,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吉宁浑身一怔,里言也是一愣。
随即里言哈哈大笑起来。随着夺眶而出的泪,藏莨指着里言大喊道:“就是你,你,你是坏人。”
里言停住了本有的微笑,眼神凌厉,说:“有本身就杀了我,没本事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就你们天旨族当时废物样子,现在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需带军队,一人就能扫平你们整个天旨族。”
藏莨猛地站起来,箭步往里言方向冲过去,吉宁挡在前面将其一掌推开,呵斥道:“你不要命啦,敢对族长动手。”这一掌要是里言打出,让藏莨五脏俱损都不是问题。
这时藏莨只是被推倒在地上,藏莨哭喊着说:“我要杀了他,我杀了他。”
只见里言挥手,火蝶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一推,藏莨被推到湖中。
扑通一声,藏莨挣扎着站起来,浑身被淤泥沾满,他呼吸深重,怒不可遏看向里言,扭头跑开了。里言挥手,将火蝶和蛇收了起来,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吉宁紧紧地抓着黑檀扇,上前安慰道,说:“年纪还小,都不懂,等长大点,就知道为何了。”
里言摇了摇头,没有回应。吉宁又说:“当初,要不是族长当机立断,天旨族就是下一个狼族了。 全了天旨族的宗庙没被扫平,你还算有宗,整个天旨族都应该对族长感恩戴德。”
里言还是摇头。藏莨掩面哭着离开。
吉宁知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缓缓坐下来,想了想,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转而说道:“西三之所以有三个稼神族,都是在早先荒主时候形成的局势,从西部往上至望洪一族,是为荒兽两界开战的补给。连年的战争加速了稼神族的集中和发展,从涣散的族人中聚合而设立出独立的族群。况且望洪族于棠醇族交界处,烈南大地中的临城关隘尤为重要,故而直至如今,西三仍为荒界粮仓。”
里言还是不说话,自顾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吉宁接着说:“我倒是觉得荒界太平多年,此次神女提出大越族,顺应时事,可行性极大。对比起前人大多战时提出,战前更是一种策略。”
里言这才点头,说:“你也看看,拾界这边有哪些可以种植的,先记录在册。”
吉宁见里言开口说话,露出笑容点点头,但又忧心地说:“族长,越族始终是大事,荒主真的会同意吗?况且,以神女的身份,倘若出现专权,那我们岂不是得先... ...”
里言说:“漆饶族关仓遏粜,动静不小,屯粮本无可厚非,可倘若以高价将米粮卖出,颤动物价,民不聊生,荒主不会不管。衍江关和宣渊关换防日益增加,为的也是避免有人从中尸位素餐,要想压制此等事情再度发生,避免哄抬物价让百姓吃不起,导致流离失所,得从源头上解决。粟红则贯朽,贯朽则太平,等粮草多到一定程度,便解决了荒界内大多的问题。况且,荒主有意与兽界白界交恶,一场大战难免,大越族之举深得他意,不会不同意的。况且,落野如今是只能进不能退,荒主也会看重神女这份决心。”
吉宁知道自己猜的七七八八,心中是忐忑的,说:“我们是不是得先与神女交好?”
里言说:“有人先行了一步。”
吉宁脸上笑咪咪的,说道,“幸好是六殿下。”
里言却阴着脸,他严肃地说:“事不过三,他不会再信我了,我们得单独和落野搭上边。”
吉宁一惊,问道“族长在说什么?六殿下尊你为兄长,应是信任有加?况且当年之事,也并非族长本意,族长原是想... ...”
“他看到了我化境中的模样,自然不信我了。”里言苍白地笑了笑,“果然是天赋之子,竟然和云文玖如此相似,当初没能杀了他,果然成了祸害。”
吉宁泄气了,瘫坐在椅子上。里言盯着被烈火灼伤的莲,说道:“我总算知晓,为何当年老师非让他去军中历练。若在我眼下,我断不会让此事发生。”
见吉宁有些失望,里言笑着说:“就算晚了一步,也不算迟啊。他不信我,我相信西月更愿意选择我这边。先去准备吧。”
吉宁强撑着精神,心中掩盖不住的失落,“遵命。”
他走的有些迟缓,待里言叫住,吉宁猛地一惊,“族长还有什么叫交代的?”
“我早就不恨云文玖,恨得只是天旨族那一场大火。”里言话已至此,吉宁暗自点头。起码他心中知道,里言不再会因云文玖之事和荒主对峙,踏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