莪术不答。道情劝道:“如今是最好的计策,能保杏声,也能护住九尾。”
冷兰只要想到老君深不见底的眼珠,便将自己推向别无选择的地步,按着他想法走。可真的还有退路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心跳加速,看着姜晴,想到那素未谋面的灵康之女,落野西月。似乎,那边的心跳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道情说道:“不知。”
莪术知道他们二人对文未的身份颇有疑云,于是说道:“文未为平衡旧人,我与荒主的老伙伴了。荒主比听我的听他的更多,他学识颇广,建树卓越,实在是利害啊。”
两人听罢,也都不言。冷兰站起来,对两人做出请的手势。借调之术并非简单,道情和莪术要在左右护法才能成,并不需他们做什么,只在一旁看着列阵就行。道情和莪术并不推诿,也只有他们二人能做到了。性质为一木一土。这也是道情执意要云横去请莪术的原因。
“并非我要伤灵康之女。姜晴虽有天赋,却不够。若要快,能法术操控,日行千里的,只有西月一人。”冷兰转头冷笑道,心想,他什么都知道,“借调之术,九尾族人一生只有一次。此番不成或不成,我永不承认落野西月为我九尾子民。”
“可你口口声声说她是灵康之女,为何又不算九尾子民?”莪术道。
道情却说:“你实在是冷漠。就因为她要脱离你的控制吗?”冷兰没有回答。
宗堂之内散布着陈朽之气味,威武完全比不上当年楔翌宫的一半。
冷兰在中央,她举头望天,手中抓着一个小的狐狸玉佩,念道:
绥绥雪狐,九尾庬庬;成渺成空,为狐为神;
君君吾吾,君在吾在;吾乃君兮,君来吾兮;
今为君主,天民皆听;未有不从,网微寄命;
嘶鸣在野,皓月为鉴;落野西月,听吾号令!
诅咒的声音在堂内回荡,不过片刻,漫天黑雾,霎时间倾盆大雨。冷兰依旧仰着头,念着话,雨水就这样滴在她的脸上。她像个雕塑一样伫立着。
西月在瓢泼大雨的里,毫无自我意识地往西部冲去,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似有光亮,似无边界,一片漆黑之下,只有自己的喘息之声陪伴着自己。她一直跑一直跑,从山脚跑到山腰,从山腰越过草甸,顺着江河也在跑。对于西月而言,更像是一场无尽的梦魇,一直重复着。驾驭着似乎不会累的身体,顾不上左右观察,速度快到看不清楚周遭,雨水打在脸上身上,粗粗细细的枝丫也打在脸上身上... ...无意识地驱动着自己前进,光亮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若近若远。哈~哈~哈~西月深重地喘气,变成水雾,西月无暇再去顾及自己感受,可前方有什么,究竟是什么指引着,也无多余可思考的余地。直到跑到漆黑的天渐渐地有了光亮,雨不再下,浑身被沾满了泥水,双手双脚全是血肉模糊,不再有力气,西月倒了下去。暖暖的。西月迷糊地睁开眼,那暖暖地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个人,西月躺在他身上。他躺在大火之中,一动不动,西月还未仔细看清,眼已经睁不开了,浑身也没了力气。
今为君主,天民皆听;未有不从,网微寄命;
嘶鸣在野,皓月为鉴;落野西月,听吾号令!
冷兰依旧念着,天蒙蒙亮,雨小了。她仰天长啸,双泪俱下,身后九尾摇曳生姿。她感受着西月的幼小生命的跳动,反抗。几乎是用尽全力,冷兰呐喊道:“活下去!”
冷兰却紧紧地抿着嘴,直到血从嘴角流下,她又喊了一遍:“活下去!”此时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西月活下去。冷兰跌倒在原地,双眼依旧盯着那圆孔的天。她欣喜若狂,放声大笑起来。
莪术修为不高,不知天雾散尽为何意,不知如何。道情沉默了。
莪术问:“如何了?杏声呢?”
道情哽咽地说道:“活下来了。”
待莪术离去,冷兰强撑着气力对道情说道:“红药未能生根,还请十年后夫子为我九尾族种下因果树。”
“那是你的事,我不可能这样做。”道情回复得很绝对。
冷兰像是陈述,又像是苛求,她坐在主位,仰着头看着天上,说道,“你不了解七术,不这样做,杏声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