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杏声心中一紧,瞥了眼西月。
西月敏锐地问道:“既然是夫子有请,为何不是成均学府的车马接送?亲知上神,可是夫子安排,不要透露行踪?”
被西月这样一问,亲知便直愣愣地点了点头。他口中似有很多话,却说不了,支支吾吾半天,说:“请殿下和神女同行成均学府。”
柒元道情是荒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亲知在门外越久越是显眼。杏声说道:“西月,不如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既然杏声如此说,西月无可推脱,于是两人跟着亲知便去到了成均学府。
车马走的小路,并未能从大门进去。刚下车马,古朴大门正前方,一棵巨大的云木倒在黄墙上。树叶稀稀拉拉挂着,落叶纷飞。绕过大云木,再往前踏上阶梯,走到一处宽广之处。不远处层层叠叠楼宇随着山峰而建,随着亲知的脚步,两人走过长廊,不高不矮的赭黄双塔映入眼前。
到了双塔脚下,有一楼,两边生起香炉,道情便正坐在角楼面前。杏声见了,快了几步往前喊道:“夫子安好,找我何事啊?”
道情一脸怒气,并未说话。杏声又往前几步,开朗问道:“夫子,何事如此焦急找我来?”
西月注意到,原本浆扫的人渐渐地都离开了,亲知不知何时也走开了,说知闻知在双塔边上站着,双目直视,并未有话。道情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西月才回过神来,说道:“夫子安好。”
道情坐着不动,连杏声的脸也没看清,一条长棍敲在杏声腿上,倒是不重,杏声顺势跪了下去。
“夫子,为何打我?”
西月往后半步,鬼使神差看了眼杏声,她说道:“夫子寻我何事?”
“我自知神女观察极强,恐已经看出端倪,故而一同请来,想请神女切勿声张今日之事。”
杏声则皱着眉问:“什么端倪?”
道情手中又是一棍子敲在杏声背上。杏声又问:“夫子,究竟怎么了?”
“你啊你!”道情浑身都颤抖起来
“夫子你消消气,任何事情都好商量。我给你拿些酒来,保证你喜欢!”
西月则往后退去,道情叫住她:“西月,记得我的声音吗?”
“夫子在说什么?”西月回道,“西月不明白。”
“你当然明白。”
道情说这句话时候,一阵冷风吹来,西月冷得一抖,揪心得疼。杏声见状问道:“西月,你没事吧?”
只见西月手中紧紧地抓着断月矢,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杏声麻溜站起来,靠近西月耳边,拉着西月的手,说道:“我们走。”他语气短促,不含任何轻佻,似乎也不需任何解释,简短的话自带着一种坚定。只是他手颤抖不已,西月不明,转眼看他,他双眼却朦胧无比。
西月问道:“你早就知道?”
还没等杏声回应,见他双眼流下血泪,不一会儿,七窍流血,杏声翻了一个眼白,跌倒在地上。在杏声四周满满的,全是冰晶,将其封了起来。雨凯二人远远看到,匆忙跑去,却无人可以靠近。
凯说道:“夫子,殿下怎么了?”
西月忽觉脑中昏天黑地,道情说道:“大约十年前,他就死过一次了。是你救了他。”
雨凯面面相觑。西月手中无力,断月矢掉在地上,她缓缓地蹲下,靠近杏声,他似乎没太多的气息。“也是他救了你。”道情说道,“你们二人联命,他若死,你也活不了。”
西月仰着头,让自己呼吸更顺畅一些,可事与愿违,浑身针扎一般的疼痛传遍全身。
“你本活不过十岁。”道情的话,像是在山谷回荡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西月挣扎着站起来,她狠狠地指向道情,其实已经看不清究竟是指的方向对不对,固执着指向前方。
雨见西月也双目流血,他说道:“神女!如今也只有自救了。”
西月听到雨的话,双脚一软,倒在地上,她闭上双眼,声音微弱。“他怎么了?为什么?”西月想起很久很久的一个梦,自己在大雨中跑,不知时间不知方向,最后倒在火堆之中。
“殿下不知为何,几日前便不对劲,经常走神... ...”凯说道,“夫子,神女,如何是好?”
道情看向雨,问道:“你应该知道?”
雨不敢含糊,回道:“回禀夫子,是血滴子。”雨语罢抬眼看了一下道情,道情冷冷笑了起来,他气愤地将棍子扔在地上。
道情又自顾自点头,对西月说道:“西月,此事原委我慢慢与你说清,只是今日不救他,你也活不成了。”
“我要活下去。”西月微弱地说道。
雨凯见状往后退去,亲知出现在西月身后,他将西月扶着端坐起来。一掌打在西月背上,说道:“无意冒犯,神女。亲知为引路人,请神女跟我来。”
西月浑身像是被水浸泡一般,一阵寒意传来,她抓着断月矢反手便刺向亲知。亲知猛地往后倒去,险些中招,断了引路。道情摇头说道:“你还是这性子。”
“夫子,弟子不敌。”亲知说道。
道情说:“我来。”
“不可。夫子,神女性情乖戾,你忘了吗?九尾大族长便是被她断了一条尾。”说知着急,就要离开原位往前走去。道情做出禁止的手势,让他不要轻易移动。
亲知扶着西月端坐着,道情被亲知扶着坐在地上,两人一前一后。道情见西月微微发丝随风飘动,似乎窥见了她动荡不安的内心,说:“西月,听我说。”
道情还没多说,西月又是转身要将断月矢刺去,只是刀锋往下瞬间,西月停住了。她问道:“为什么不躲开?”
“我腿脚废了,根本躲不掉。”道情闭上眼。
西月将短刀扔到一旁,她威胁地说道:“荒主若是知晓,不会放过你的。”
“他什么不知道。”道情语罢,一掌打在西月背上。亲知闻知说知三人见状,立起三角结界,囊括杏声在内,竟然在双塔下消失了。
雨凯远在边上,见了都慌了神。“殿下呢?”
凯咬着牙,说道:“我去找师父,去找欢伯王。”
雨拦住,说道:“云横殿下在不远处。荒主或许早知此事,殿下应该不会有事的。况且,殿下说了不要张扬此事,殿下应该不会有事的。”
凯听罢四周看了一圈,浑然一惊,“怎么你们风系都和鬼一样,见不着影儿啊?”但见雨也少有的慌张,话里都是或许应该,完全不是雨平时会说的话,他心一横,又重复说道:“我去找师父,去找欢伯王。”
这回雨没拦他,凯急匆匆便离开。但见凯离开,云横便出现了。“凯去找他师父了,你怎么不来寻我?”
雨回道:“云横殿下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