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接着说：“传闻神女依附能量石而生，如今应是要取回能量石，恢复冰桐矛的威慑之力。”

“那，那岂不是糟了。”倪霖的悲伤转变成了恐慌。

宇文微微一笑，说：“哪有那么容易。”

宥昙说：“不管如何，这个消息尤其珍贵。我猜想此举多有试探白界之意。”

倪霖听着一头雾水，问道：“为何与白界有关？”

宇文说：“白界不认光耀尊者为起始祖，与荒界形同陌路。能量石没有取回，那便是顺应光耀尊者能量不可转移铁律。此举用作震慑白界，光耀尊者为主流起始祖之观念会在无形中渗入白界之中。荒界这一步，可谓是进有路退有路。”

“要是取回了呢？”倪霖问。

“那就是拿能量震慑全天下了。”

倪霖听罢又是一惊。他无法理解宇文怎么能说的那么淡定说出这样的话，拿能量震慑天下，那兽界不就更危急了吗？

他悠悠地又问：“没有第三种可能了吗？”

宥昙正色说：“当然有。那就是能量石未被收回，继而神女叛逃，为白界或我们作战。”

倪霖又是一惊。心想，这样调皮的话怎么能从宥昙的口中说出，仔细想想，宥昙好像经常这样说话。

倪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悻悻地看了一眼宥昙。

心想，要神女叛逃，怎么可能呢？

倪霖回想起在荒界的日子，凡事提及神女，多与落野有关。在倪霖和绝大多数人心中，神女是为了落野而存在的，怎么可能放弃落野，放弃荒界叛逃。

应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宇文笑了，称赞道：“应兆进步不小。正是这个道理。”

“什么意思？”倪霖问。

应兆解释说：“神女能量越强，权力越大，地位越高，处境越是危险。若要保全自己，叛逃并非不是最优解。况且按我们对神女的判断，她断脉法术破裂，并无太多年活了。若不及时放弃能量潜逃，至多三年、三年后，必死无疑。”

倪霖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脑子晕晕的。

宇文说道：“看来不仅对于现状多有心得，棋艺应该也有所进步，是得到了什么启发？”

应兆回道：“天下第一棋手文未老君之书昨日到了我房中。只是了了翻了几页，才发觉人生如棋盘，棋手如对手。”

“她会叛逃吗？”倪霖像是抓住一丝生机，立马追问道。

宇文以为他是担心神女助力荒界大战，心中本来忐忑不安，又听到荒界大可能损失这样一名大将，惊喜浮在脸上。宇文不想拂了他的窃喜，答道：“我看是大有可能的。云，你怎么看？”

宥昙看出了宇文的心思，也顺着话语说道：“若是我处于这种环境，我必定会逃。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说罢大家哈哈一笑，倪霖见宥昙都如此说，心中总算安定下来。

但事实出乎在座所有人乃至全天下人的意料之外，西月并未叛逃也丝毫没有叛逃的迹象。规规矩矩的办事，坦坦荡荡的做人。宥昙疑思难解，静静地躺着看着窗外的月光，那清冷萧瑟的月色中，似乎看到了西月的模样。

宥昙初次见到西月，那双眼的冷清，仿佛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那个世界，自己曾经踏入过，见到过其中的人。却再也无法再度进入，只是远远的观望。虽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好像与她相识很久，也觉得她应该有同等感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宥昙辗转难眠，忍不住心想：“她心中没有恨吗？”

那双眼明明处处都是高傲的恨意，如何消散的呢？真想立刻与她面对面，看看眼中还有那份交织复杂的情愫否？

宥昙起身，点着烛灯。

翻看《荒界列代》翻到晋淌时，停住了一下，再往下翻去，正是七术的画像——素未谋面的父亲。眼睛推移着一行行的字，时间记载着流逝着。烛灯被风吹熄，宥昙迟疑地合上书本，心想：“我也应该为我从未得到过的情感负责吗？”

他忍不住拿起纸笔，写道 ——西月，兽界之王示期我最为了解，他满身心想的都是如何名存千史，成为历史上不可替代的兽界之王。若你遇到，切记逢迎于此，不可逆鳞而行。你困于棋局中，不知荒主七术性情，他虽不爱名利，却唯爱长子云文玖。我猜测荒兽若是要战，第一刀必定落在昊天身上。你与昊天战神走得近，万望注意。

写罢，宥昙反复看了看。撕掉。烧掉。

苦恼之际，又重新起草，内容与以往并无差异。只是踌躇难定，写完撕掉烧掉，数十次后，桌面满是灰烬。宥昙再写——西月，久不至金墙，万望银鸦再见君。

他自觉内容简单，又不会透露太多。许多事情或许并不不如自己预料这样，写的过于详细，干扰西月思维。又或者落入有心人的手中，酿成大祸不知。宥昙松了一口气，沉沉地睡下了。

睡梦中雏鸟在落崖瞬间反抗，绝处逢生，却始终无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