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
“或许可以口口相授。”
“示期到底在荒界安插了多少眼线,口口相授都能做到?”杏声反问道。
倪霖大惊,连忙否认:“不不不,到荒界的只有我与另一位伙伴,你不要多想。”
杏声看着倪霖惊慌地又将自己塞到一个角落里,怪可怜的样子。心中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想靠着一个小孩子来传信,最多惹个乐趣罢了。杏声转话题说道:“花川樱依上神是我母亲的朋友,你到我杏花坞中,是不是为了水床下的生长之母?”
倪霖停下手脚的动作,整个人依着门沉下去,直接坐在地面上。他依旧是惊愕的模样,呆呆地看着杏声:“这你也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倪霖母亲樱依为花神族族人,花神族因为牵涉卞冬之事被灭了族,花种全毁了,只留了杏花坞一处杏花种。在兽界传闻触碰种子的生长之母就能看到先花神的模样,从小没了母亲的倪霖对此坚信不疑,心中对此充满期待。
但迫于无奈,杏花坞常年有人看守,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进去。直到天地混沌,七术崩逝,才找到一线机会溜了进去。倪霖在杏花坞河床底下找到了杏花种子的生长之母,但遗憾的是,倪霖并没能因此见到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在一旁的酒坊中,偷喝了两碗酒,就直接醉倒在原处,被冷兰抓了个正着。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我知道什么。实录上记载的事情是真的,可能是你用的方式不对。”杏声接着说,“口口相授我担心不能表达我的意思,旁人添油加醋,反而误了事。既然是一文的叶脉,那定能传到一文手中,也算是告诉示期了。写吧。”
倪霖手中出现一片叶子,有些犹豫。倪霖对杏声严肃地说:“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精灵王设置了拦截一文公子的信号,就算这封信送到了一文公子手中,也不见得精灵王一定能看到。我答应你的是给精灵王信息,现在退而求——”
“是,我知道了。写吧。”杏声忽然皱起眉头来,一把抓过倪霖的手臂,直勾勾的盯着倪霖,问道:“既然这是一文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你手里?你和一文还有联系?他现在在何处?带西月去哪里了?”
这时原本晴朗一片的天空,外边雷电闪过,倪霖手臂被杏声紧紧地抓住,倪霖眼神一直在躲闪。外边原来一直下雨,直至如今大雨滂沱而下,雷声再度响起,接连不断。倪霖浑身颤抖,竟然口吐白沫,白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喂,喂。小家伙,你怎么了?”杏声摇晃着,但是倪霖像是被吓晕过去,毫无反应。等倪霖缓缓缓过来,恍然若失地看着前方,倪霖眼神闪躲着说道:“如今大雨出自一文殿下之手,恐怕... ...恐怕荒界真的不妙。”
杏声看着窗牢外的大雨,一闪就能照亮整个天空的闪电,心中猛地一阵痛楚。杏声浑身汗毛竖立,扶着墙缓缓地站起来,嘴里颤颤巍巍地说道:“黑云漫天,大雨倾盆。金墙高筑,倒灌银鸦。”他又重复了几遍,像是个咒语。杏声声音很小,倪霖没有听清楚,他瞪圆了眼睛靠近杏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杏声猛地一转头,双手紧紧地抓住倪霖的手臂,倪霖手臂处被他抓着生疼,眼泪哗啦啦流了一脸。“你说这大雨是一文导致的?”
倪霖呜咽着说:“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
怪不得。荒崖之下,一文会说出那种话。
杏声恍然大悟,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这回浑身不再疼痛难受,更是一种将毒汁吐出之后身子舒展开带来的舒适又无力之感。荒崖之下的对话渐渐地清晰起来。
原来一文早就算准了荣坛山的封印,就是银鸦的金墙。金墙倒塌才能解开荣坛山的封印。七术果然是算准了不论是谁打破封印,或者是灌导致金墙倒塌,都要将西月困在银鸦,开了就能以保护百姓的名号将其迅速封住,新开的封印不容易解——死了谁都无所谓,消息是断断不能外传的。
这才是七术的目的。
“西月在银鸦。西月在银鸦。一文,他——”杏声红着眼,喉咙似有撕裂之感,嘴角流出一道血迹。倪霖见此,神色更加慌张起来,他张开手,浑身发着淡淡地绿光。见倪霖皱着眉头的模样,杏声才松开手,说道:“小家伙,你没受伤吧。”
倪霖摇了摇头,一边旋着自己的手一边问道:“平念去了银鸦族吗?”
话语刚落,一个夜行衣的女子风一般速度跑到牢门前,她双手抓着柱子,恶狠狠地盯着杏声。倪霖大叫一声,往后躲去,只觉得她像是闪电送来的,闪电一打,忽然就出现了。
“倘若这雨下上十天半月,怎么办?!”那女子焦急地问杏声,但眼睛有种吃人的感觉。杏声也是一惊。
倪霖见状,又壮起胆子,拦在杏声面前,装着凶狠地模样盯着女子,说道:“小杏公子别怕,我来。你是何人?快报上名来!”
“先去落野族找到储乐,让他带着两队人马,从楔翊宫往东先行,去奴会族。切记关注前神女卞冬的是否还留在楔翊宫——”杏声说道。
女子平复自己的呼吸,她问道:“那落野族怎么办?”
杏声有些犹豫,但还是说:“族群自有族群的命数,无需再干预。况且你我都不知,她是否真的在意落野族,不是吗?”
女子皱着眉头,不禁摇了摇头。“但如若储乐离了落野,意单意远难敌贼人,西部粮草将断。东部的水川未必会有好的下场,你可知道?... ...”
杏声重复了一遍:“族群自有族群的命数,无需再干预。”
“好,有你这句话,算我没看错你。”语罢,女子转身离去。
杏声伸出手,不敌浑身的经脉的懒惰之感,缓缓地扶着门框双腿软下去,喊道:“姜晴!等等!”
姜晴停在原地,杏声迟疑了好一会儿说:“如果可以,让我见她一面。远远地见她一面也好。”姜晴没有回头,哼了一声,甩起衣袖长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