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宛白感觉自己的眉心,一阵透彻脑髓的冰冷传来。
庄羽站在她的面前,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在她的我头。
“纵有万般不舍,不过虚空大梦,不如归去兮不如归……”
说完之后,庄羽手中玉盏,掷于地下,碎成万千珠玉。人却飘然走出大殿,消失在漫天飞雪当中。
……
……
“阿姊,这宫中如此阴暗,何不明烛?”
这大殿虽说是王后的寝宫,可是除却一床一几一垫,已经别无一物,即无照明的需要,又没有想看的人,还有什么掌灯的必要。
当然这些话,墨宛白并不会说,她自然知道来的人是谁,更不会想跟她说一句话!
夏迎春站在门口,她身上紧裹着一件金丝红缎狐皮大氅,站在门前的雪地里,满目白中一点红。这原本是墨宛白之物,如今却穿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一脸得意之色,便知这件大氅她今天是有意穿来。
“阿姊,大王国事繁忙,你又何苦跟他置气?这天寒地冻的,仅穿一件薄衫,如此作践自己,要是大王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心疼了……”
“他若还能心疼我,又怎会今天早晨派人来,将我这件大氅骗了去送给你穿?”
“哎呀!早知这是阿姊之物,我便不穿了。”
夏迎春嘴上随这么说,但是双手却又将领口紧紧裹起,细小的雪花,粘在狐毛的顶端,点点缀缀衬托的夏迎春粉嫩的脸庞,更加妖娆。看似柔弱的面容下,眼中却泛出一丝凶狠狡诈。
“阿姊可是在生我的气?”夏迎春款步走到墨宛白跟前,居高而下冷笑道:“阿姊,这么多年,你待我如亲妹妹一般,我自然是感恩的。”
“你看整个息梧台,还有谁来看看你,也只有我,还一直记着你的好,关心着你,有什么好消息也立刻就来告诉你呢!”
两个侍女静悄悄的走进来,将一盆火炭和一张椅子放到大殿中央。夏迎春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伸出手笼着炭火。
“阿姊,我如今也已经有了大王的骨肉,我和大王都希望他的名字叫地!田地……阿姊觉得好不好听?不过,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的,你的儿子池,明天就要被送到荆州为质了!”
“你!”墨宛白猛然抬起头,盯着夏迎春那张得意的笑脸,咬牙道:“夏迎春,你怎么如此狠毒?池儿才五岁,你竟然就要将他送到那蛮夷之地?”
“阿姊,你又何必这么激动呢!本来呢,我还求大王让你跟着一起去,也好照看池儿!”夏迎春伸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可是,昨天得到消息,巨子已经于月前去了……”
夏迎春假模做样的以袖掩面,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我们墨家弟子,个个学富五车,而且都是能工巧匠,随便一个出山,都是大将之才!而且非攻院的弟子,哪个都是高手!这样一股势力,却又不受任何邦国制约,终是大王的心头之患!”
“我已经离开墨坛十年,墨家跟我的池儿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若是墨家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那几个师兄会视而不见?”夏迎春附身,贴着墨宛白的脸,咬牙切齿道:“所以,为了大王的江山,你必须死!”
“这……这是大王的意思?”墨宛白没有想到,真如庄羽所言,自己死期已致。
“当然是大王的意思……”夏迎春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往外便走。
“既是大王的意思,让他自己跟我说!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墨宛白纵然不信、不甘、不舍,统统被现实击的粉碎。哀莫大于心死,门外吹进的寒风,将她的心冻成冰。
“大王,已经不想见你!”夏迎春的背影在门口稍驻,切齿道:“让我阿姊走的慢些!”
几个侍卫冲了进来,将墨宛白捆在椅子上,一盆盆火炭在椅子四周放下。
息梧台瑞云殿外,大雪越下越大,今年一定是个好年。一只竹制的蝴蝶,在窗外与雪花翩翩共舞。
……
宣王八年,宣王杀王后——《殷史.东州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