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归望着地上碎瓷片,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长痛不如短痛。
她伸手抓起碎瓷就要往脖子上抹。
“你做什么?”江佩蓉吓得失声尖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娘就在这里,你怎么能伤害自己?”
她死死抓住自己女儿的手,“放手!雁儿!你放手啊!”
墨承影吓得一个激灵,冲了进来,强行将沈雁归手扒开,将瓷片扔掉。
看着她掌心流动的红,墨承影仿佛心脏被刀开、切碎,再放在无油的锅里煎着。
他跪在她面前,抱着她,呢喃安抚:
“不去了,哪里都不去了,就算只能活到明天,我也陪着你,生死不离。”
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其他,江佩蓉脾气也上来了,她拽开墨承影,捡了一块瓷片,往沈雁归手里塞。
而后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去抹。
“想死是吗?来!先杀了你娘!我们一起死!”
母女俩当真是如出一辙。
“阿娘,你别这样,伤了自己、伤了卿卿都不好。”
墨承影手忙脚乱,最后碎瓷片划伤了他的手,他这才将两人拉开。
“我们都冷静些,都不闹了,好不好?”
沈雁归瞧着阿娘坐在地上,伸手来扶,主动认错道:“我、不对。”
“哼,王妃如此,可不是要折煞老身?”
江佩蓉别过脸去,将手缩回去,赌气一般不理她。
“娘……”
“卿卿。”墨承影扶着沈雁归坐下,“阿娘,有药吗?卿卿手受伤了。”
江佩蓉靠着床,默默流泪,“死不了她。”
墨承影张张嘴,无奈叹了口气。
这帐中的婢女全都陪着沈圆圆出去玩了,他方才一个人过来。
没有可以使唤的人,他又不敢离开,只好扒拉着自己的衣裳,翻开里子,扯下一块,先将沈雁归的手包扎起来。
而后捏着袖子,擦着沈雁归额上的汗。
“真、去……”
真去了南褚,自己只会成为赫连珏的宠物,他利用的工具。
沈雁归耐着性子,哑着嗓子,艰难却坚持道:“赫连珏只会、将我关起来,用我、威胁你。”
她顿了顿,看向墨承影,“再用你们,逼迫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到那时候她才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求死都不能。
墨承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握着她的手,愧疚道:
“是我考虑不周,单想着让你解毒活下去,没想到差点将你推入火坑。”
或许是体内的毒未发作,身体没有感觉。
也或许她这些年见多了生死,自己也看淡了。
沈雁归总想着,无论自己的寿数是剩下三日、三月还是三年,且尽力活好眼前,不留遗憾便是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
墨承影擅自替她做决定,固然是为了自己好。
可既违背了她的原则,也破坏了她的生活。
还用感情和自我伤害来给她施压,实在恼人!
沈雁归和她娘同款缩手,而后比划着,郑重道:
“生活、诸多、意外,与其为、明日愁,不若、珍惜、眼前。”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
墨承影想要倒杯茶请罪,瞧见杯盏都碎在地上,正考虑要不要去门口叫人,沈圆圆那喜滋滋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阿娘、阿娘——小王八蛋!我今天摸到了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