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素来不喜鲜艳和复杂的纹路。
侍候的宫人们一声一拥前来帮我们换衣,我气忿忿急慌慌,“我为什么要去见你家的长者?”
他张开胳膊道:“趁此机会,正好前去。”
“嗯?”
“她会喜欢你的。”
“可我不一定会喜欢她。”我道。
我同他这样,真如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我总是想,如果这个时候在他背后捅一剑,他转过来看我的眼睛,会不会有惊讶之意。
但我还没有愚蠢到那种地步。
拜见太皇太后的路途中,望见皇后娘娘和雨师乘歌走来,他们倒像是一家人。
从前我以为博端格和即墨缈最是般配,如今看来倒是他们两个越活越像,两个人都对陛下执迷不悟。
我心中有事,散步闲庭,远远近近的亭台楼阁,来来往往的宫人行礼,陛下道,“等太皇太后着好衣,我们就要进去了,你不要乱走动。”
我凑在他耳边说,“你们家这个老太太,怎么整天换衣?”
“她啊,见你和皇后都来,怕风头被你们两个小辈抢走,特意让奉衣司把今年准备的絮花孔雀锦的外袍拿来。”
我忍不住一笑,犹记当今她为了把那几个皇子骗到宫中和她一起享鹿肉,骗人到处说自己病重,果真是个老顽童。
皇后娘娘和雨师大人在说话,我和陛下在一边等通报,忽见一将走来说:“报陛下,定康王坠马,势且微重,吵闹要见太皇太后一面。”
陛下道:“这个混世小魔王!”
说话间已经有人把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抱入殿中,身后跟着几个太医。
太医们给陛下行了礼,遂一个个抱着药箱,飞奔入殿。
结果入了殿中,见太皇太后已经让人摆好了甜点果子,那孩子在后殿睡下了。
雨师乘歌陪着饮酒,说:“十九弟,太医看过如何?”
太皇太后道:“半瓶银瓶晃荡,就是叫的狠,哪里伤得严重了?不过是小孩子家家撒娇叫本宫疼一场罢了。”
正说未了,远望见我,她招手道:“呀,骄骄早已来了。”
陛下推推我,叫我走快些,一霎时到了她手边。
“给太皇太后请安。”
她见了我道:“骄骄回来,仲弘最是欢喜,本宫也欢喜,你今后就住在这里不要走了,这里也是你的家。去璧复还,破镜再合。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
我嗓子一干,半日道,“是。”
“你可曾去见见你父亲和你母亲?”
“不……不曾。”
“有了闲空,去见见你父亲还有你母亲。”
“我……没有母亲了……”我道。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脚边,“你不喜欢你那个大母对吗?我也不喜欢她,你生母呢?”
陛下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停了会儿道,“早年因病去世了。”
她叹息,“只是一件,可惜了天降祸生,你同仲弘都是没有母亲的孩子,以后可要好好相对,扶持着走下去。”
我一一承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