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殷立骨子里就是这么痞,他娘常住古墓,爹又失踪,爹爹年纪大了有时管教不动,他便像头放养的马游来荡去,这边搞点小破坏,那边搞点小摩擦,整天的调皮捣蛋,焉能不痞。虽说时下年岁大了些,懂得自我约束,但性情不改。
瞧出那蓝衫少女嫌弃的模样,殷立不由来气。
他问燕小小:“她谁啊,跑我跟前叹什么叹。”
燕小小笑道:“她是齐宛柔啊,她爹是齐国公,你爹跟她爹是同期同届考入国子监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哩,先前听人传报说你住在龙门街,我就跟她一起过来看你啦,都是熟人嘛。”
她话说完,殷立和蓝衫少女齐宛柔异口同声:“我们不熟。”
两人言辞一致,似心有灵犀一般,只是声调各不相同而已。
殷立鼻腔有哼,语中带怒;而齐宛柔淡漠如雪,毫无热量。
“小小,这儿脏兮兮的不好,我先走了。”齐宛柔提了提缰绳,准备要走,身形忽然萎靡下来,捧着嘴巴咳嗽了几声,而后两腿夹了夹虎腹,这才病怏怏的骑虎走远。
脏兮兮!说这地儿,还是指桑骂槐说人。
殷立嘿了一声:“什么意思,她这是!”
燕小小挥挥小手,乐呵呵的说道:“别管她,她要走,你留不住的。殷立哥哥,国子监附近有好多客栈,比这里要好太多了,你去把行礼拿出来,我领你过去,到时候你就住我隔壁,闲时也好找你玩耍。”
殷立看她傻傻天真、娇小可爱的样子,委实不好驳她。
于是哄道:“好,不过现在不行,等过几天我再搬。”
燕小小鼓起嘴巴,说道:“别人都说我是怪胎,怕我电他们,就不肯跟我玩,你是不是也嫌我?你要嫌我也对,反正我也习惯了,我不应该生气的哟,我不生气,不生气。”话到最后,捏紧两只小拳头,抖起身子,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
听着这些话,殷立感怀自身遭遇,无不与她相似契合。
小时候,他经脉不通,也常常被人戏说为怪胎废物。
从小到大,他都遭受玩伴的排斥,不得不自娱自乐。
时下,看着燕小小为此苦恼,心有所触,不免起了亲近爱护之心。他打个哈哈,说道:“你说什么呢,谁说你是怪胎的,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不知道你的好哩,你有《奔雷体》,奔雷体就该是这样不是。这样,你先回去,过几天我肯定搬过去,到时就住你隔壁。”
燕小小大喜:“当真么!”
殷立举手道:“我保证。”
“那我回去了。”燕小小喜拍双手,转身要走,忽又回身夺了殷立手上的半截甘蔗,呵呵一笑,又道:“我看你吃的好香,我也想吃了。”说完,背着巨大铁锤,没心没肺的嚼着甘蔗,一蹦一跳的走到蓬莱仙客栈门前,骑上髯公虎,纵驰而去。
殷立勾头看了看适才拿甘蔗的手,不由抹汗苦笑。
回望燕小小离去的背影,喃喃说道:“抢我甘蔗?”
宋大中也忍不住感叹:“她才多大,十四岁么?奔雷体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年纪居然就有了应考的资格,将来还了得。殷立,想不到你跟她居然走得这么近。”说完后悔了,怕典星月不喜,投目瞄她,看她是何反应。
典星月非但没有不喜,反而夸道:“这姑娘很好。”
宋大中暗舒口气,心道:“她居然不吃醋?世间女子能有几个像她这般性情淡雅,不温不火,通情达理,我料无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