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
血肉模糊。
蜈蚣长的血红伤口,爬满右脸。
林拾秋僵硬地看镜子,缓缓伸出左手,慢慢地接住脸颊上滴下来的血。
一颗、两颗……
“有纸吗?”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平静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洛笙担忧地看着林拾秋,“林小姐,您脸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我问有纸吗?”林拾秋的语气忽然加重,怒气腾腾的重复道。
突然爆发的怒气吓了洛笙一跳,他慌忙抽过纸巾,恭敬的递给林拾秋。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林拾秋在擦脸上的血,动作尤其缓慢,小心翼翼的。
而她面无表情,眼神中都是冷冽……
寒气森森和陆总有的一拼,不愧是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一对璧人。
林拾秋将混着血的纸团扔进车里的垃圾桶,问,“这是去哪?”
“去医院。”洛笙回答。
林拾秋忽然垂下眼帘,“我不见陆霖渊。”
洛笙:“……”
敢情他之前那些话都白说了,依然没有让林小姐对陆总有所改观。
他不禁重申道,“林小姐,之前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陆总真的很爱她,是她,误解陆总太深了。
林拾秋翻出外套口袋里的日记本,手指捏着泛黄的页脚,纸张逐渐变形,再摊开,永远回不到过去平整的样子。
她眼神深邃,不再说话,洛笙心里明白了,要想林小姐解开心中的结,除非过去那些伤害不存在,是陆总做错事在先,陆总只管弥补,没人规定林小姐必须接受,她有拒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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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虽然是陆总派我接您去医院见他,但是您的脸伤的如此之重,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医院的。”洛笙几分同情地说道。
林拾秋沉默了,只定定看着怀里的东西,还好保住了。
到了医院,洛笙去停车场泊车,林拾秋趁机钻入医院的卫生间,她太好奇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好奇到忽略脸上的伤,第一时间就要知道。
当她坐在马桶上,缓缓地打开盒盖,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她不停地揉眼睛,里面的东西仍然是她看到的,她的眼神透露出不可思议,她痛苦的抱住头,不顾形象和场合,难以抑制地嘶吼出声。
疼啊,好疼,吞心蚀骨的疼,原来父亲留下的东西,是它。
当洛笙停完车,发现原本要去看医生的林拾秋,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人来人往,有人喜有人悲,只有林拾秋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就像是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已经麻木了。
她的半边脸以及半个衣领上都是通红的血渍,来往的人不时朝她看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洛笙不想她被人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观赏,小心翼翼地说道,“林小姐,我帮你挂好号了,你脸上的伤口必须赶紧处理。”
林拾秋抬眸看了洛笙一眼,极其冷淡的一眼,然后站起身,兀自走入挂号区排队挂号。
洛笙莫名其妙,职责所在,连忙回到陆霖渊的病房,将林拾秋受伤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陆霖渊。
原本就怒气腾腾的陆霖渊,听到林拾秋受伤毁容的消息,差点锤碎了病床!
“你说林拾秋从林家老宅跑出来,身后还跟着沈蔓蔓?”
“是。”洛笙如实回答,“林小姐脸上的伤应该和沈蔓蔓脱不了干系……”
“沈蔓蔓简直无法无天了!”不光不把他陆霖渊放在眼里,而且肆意妄为的敢和傅堰勾搭!
他必须赶快治治沈蔓蔓的嚣张!哪怕沈蔓蔓的背后有未知大佬撑腰,他无所畏惧!只要他陆霖渊活着一天,就决不允许沈蔓蔓踩在他的女人头上,不仅是沈蔓蔓,任何人都不可以!
听洛笙的描述,林拾秋伤的非常严重,陆霖渊哪还管医生的叮嘱,他根本躺不下去,直接让洛笙租了个轮椅来,他坐在轮椅上被洛笙推到皮肤科,里面隐隐传来林拾秋和医生的交谈。
“留疤是一定的,注意不要感染,否则伤口会更加丑陋。”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平静的接受了自己毁容的事实。
陆霖渊深邃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印象中的林拾秋吃不得痛,普通的小感冒都哭着打电话给他,让他带她看医生……
陆霖渊的心陡然疼了起来,林拾秋到底经历多少的伤痛,已经练就如此强大的内心,达到对伤痛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境地了……
他一点也不希望看到这个样子的林拾秋,他无比怀念过去柔软的会哭会闹的林拾秋,怀念到他宁愿毁灭他现在拥有的全部,只求能换回当初的林拾秋,那个正常的林拾秋……
林拾秋拎着医生开的药,右脸上裹着厚重的纱布,抬脚走出皮肤科,迎面撞上洛笙和坐在轮椅上一脸凝重的陆霖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