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我和亲一年,但因和亲当日帝王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此后大小宫宴,悉数与我无关,我只管待在王府里就是。
虽我乐得如此,荣靖也不必与我假装恩爱,可现在是年节,前一年我就以卧病在床推辞了,今年是再找不到理由了,否则荣靖又怎么会给我添置新衣?
小鸠儿几欲被我气死,但那又如何,我俩都是苗疆来的,一年里,自己在大岳摸滚打爬,从没人说伸手拉一把。
我拍着小鸠儿的肩膀,要她给我按一下双腿,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汉人有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我去,也只是陪着吃喝,总不能在外头,荣靖他还要为难我,这不是给他自己脸下吗?”
小鸠儿没了奈何。
入了皇城,除却高官阶者,其余只能步行。
按说我的位份足矣,但我事先没想到大岳规矩如斯,便没有准备,于是只能带着小鸠儿,跟随人流而去。
所幸认得我的人少,一路上他们欢笑高谈,我腿伤未愈,与小鸠儿巴不得遁做无形。
大约半途,后面的人忽然停了脚步,纷纷拜倒在地,我亦转身,两张轿子迎面就来,帘幕后,清俊优雅的面容,威严地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他单手支着下巴颏儿,目光不屑而高傲。
他后面的另一顶软轿,我眯了眼望去,昏黄的光线,我其实看不大清楚,但那熟悉的咳嗽声,我笃定她是赵婉婉。
看来是荣靖滥用职权,若否,凭借赵婉婉一介官宦之女,又无封号职称,怎能享受这样高的待遇?
身边的人皆已拜倒下去,独我与小鸠儿还在傻傻站着,我听小鸠儿嘴里嘀嘀咕咕着些什么,怕她引人注目,忙得拉她一齐跪下。
“嘶——!”腿上的伤口一下碰触坚硬的青石板,疼得我倒吸了口凉气。
小鸠儿扶着我,问:“娘娘不要紧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动静太大,以致我摇摇头,预备继续埋首降低自己的存在时,目光滑过对面,和那双黑亮的眼睛就这样撞上了。
我也是傻得不行,魔怔似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们的轿子走远了,方才由小鸠儿扶着站起来:“小鸠儿,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