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到半空的脚霎时顿住,不由得问道:“所以…
…?”
谢梅缓缓开口:“当日萍萍的生母凭此得到了六宫独宠,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杀孽太重,萍萍甫出生,便患有严重的热毒,每每一发作,都是九死一生。”
“再后来,谢煜,也就是萍萍的生父,那个年长我几岁的侄儿……”言语至此,谢梅忍不住笑起来,“他发现了萍萍生母所做的一切,当即便将人斩杀于殿前。”
“萍萍目睹了父亲亲手杀害母亲,热毒再度发作,那次谢煜处于震怒中,没有管顾她,若非宫人发现得及时,我赶了过去,只怕她早已随她生母而去。”
那时的谢梅也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自是不忍一个幼女受苦,便将谢萍萍收到膝下抚养,又因谢萍萍的病情,前往药王谷拜师学艺……
“师兄与我说这些话,是想我不要为难于她吗?”我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
若是在谢梅的眼中,我也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那我也真是该检讨自己了。
谢梅却笑道:“可知你又胡思乱想了。”
“我与你说这些,不过就是想你宽心,身为她的祖皇叔,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顾,身为医者,更是责无旁贷地要将她的病情给治好。”
这下换我取笑他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师兄说的这些,我自然都是懂得的。”
谢梅还欲多说些什么,但犹疑半晌,终究无言。
相对木坐了一会儿,谢梅也觉得不安,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
我便道:“师兄还是去看看吧……”
话未了,宋宁儿着急寻来,道是谢萍萍果然病发,正是危急,太医已请去了,但谢萍萍气劲儿一起,怒气爆发,屋里东西砸了个遍,硬是不让人靠近半分。
来的太医碰得头破血流,还没能驯服那位小祖宗。
谢梅沉吟片刻,似在深思。
宋宁儿便将目光投向了我,希冀我能劝说几句。
我佯装瞧不见——谢梅是想给谢萍萍一个教训,但非是因为我,我去劝了,并没有什么用处,更不能影响谢梅的判断。
屋子里罕见地沉默下来,我盯着盘上棋局,瞬也不瞬。
倏然,谢梅复坐下,理了衣袖,请我和他来一局,一面与宋宁儿道:“你去请宫里人来,把她带回去,再派人透风给皇上,自己的女儿,总不能不管死活。”
宋宁儿圆眼一睁,愣了良久后,似乎才听明白,秀唇嚅嗫着,脚下却还是不动作。
只是谢梅一眼不看过去,专注同我博弈,她等了许久,不得回应,敛了神色答是退下了。
我兀自瞧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谢梅不甘心自己糟了冷落,屈指叩了叩桌面,将我思绪拉回:“与人交手,要认真啊。”
手上的黑子“啪嗒”一声落下,恰好就在阵眼处。
他笑着又落了一子,将我吃得片甲不留:“阿洛,你别想太多,她不会有事儿,师兄不会做那等子让你折寿的事情的。”
“其实师兄该去看看的。”
谢梅道:“是我将你带来这举目无亲的赤国,阿洛,如果师兄还不护你,那你还有谁可以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