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看到你,就只有一个念头,你利用我至深,我自然不能教你好过。”荣
靖说得理所当然,声音却不自觉地扬高了,似乎如此,就连自己也能信服自己的理由。
“洛娥,我不会让你如愿,你喜欢谢梅,那我就偏要拆散你们,你想要此生此世再不见我,我就偏要将你捆在身边,要你一辈子深受求而不得的苦果。”
我自知再无法与他说下去了。
这夜对谈,是这段时日以来,我唯一输给他的一次。
他是荣靖,做事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呢?
常人或许会因彼此之间已无爱意,而相互放手,让对方获得幸福,自己也好落得一身轻松。
可偏偏他是荣靖,那个不可一世,比谁都要骄傲的荣靖。
他做的一切,根本毫无道理,只是他愿意做,他想要做。
只要他一日对我恨意未消,或许就会一直这样折磨着我。
肩胛上的伤已经慢慢地好了,活动时候,荣靖就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总是能够清楚地探知他的位置。
他这人爱干净,即便是下海去采那琰霜花,回来后,还是一定会洗沐,熏好衣衫的味道。
我唯独见过两次他狼狈的样子。
第一次是在牢房里,血都凝固在了身上,发起了臭,我们逃走之时,他用了不少的法子才祛除掉身上的味儿。
第二次是他扮作小李子,与我被困海岛之时,从大海里出来,身上都是盐渍腥味儿,又徒手处理死鱼,为我冒险进入林中……什么让人不堪忍受的味道都汇集了,可他那次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连困在青都城中,他出城与我相见之时,都仍是整整齐齐。
我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所以只要他在我的身边,我就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的确切位置。
荣靖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久了之后,许是连自己也觉得尴尬,才开始响起书页的唰唰声。
我这人坏毛病挺多,多嘴也是其中一项。
小心翼翼地朝着他的反方向走去,找到了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我冷冷地笑着:“若是让大岳的百姓知道,他们的帝王,此刻竟然甘心安于别国,还为了一个小小女子,屈居于此,不知该做何感想?”
他筹划多年,才终于等到合适时机,扳倒了荣治,成功为自己的母亲翻案。
好容易坐上帝位,却偏偏要任性地远离自己所辖范围,弃自己子民于不顾。
我看他不起。
分明自己汲汲经营数年得来的一切,却毫无珍惜的道理,没有半分的责任心。
荣靖似乎愣了一下,我听见书页翻阅到一半,忽而传来的刺啦撕毁声响。
随即就闻荣靖说道:“是啊,为了一个小小女子,小小女子……洛娥,你何德何能?”
“你究竟何德何能?”他又再度重复了一遍。
脚步声渐靠近了过来,我下意识站起,殊料站起的那一刻,恰好撞到了一个坚硬的阻挡物,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是荣靖,撞到的是他的身子。
他已走到了我的跟前,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我的手,把我往他怀里带,辩不明的语气中,只听得他的话:“你究竟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