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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先身上穿的，是一件素绒绣花袄，而非是如今的如意衫。”

荣靖话说得笃定，带着怀疑与揣测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像是要将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看得透彻似的。

见我迟迟不语，荣靖牵起我，兀自在屋子里找寻。

但那身衣裳早已经叫白子墨拿去，我也绝无可能就这样和荣靖坦诚。

若否，凭他那样霸道的性子，不知还要惹出生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不知他到底为何如此在意这个细节，到底不能再现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逆鳞。

“是我自己换下来的，那身衣裳无意中被我损坏了，是我去找一个宫人要的，所以原先的衣裳，已经扔了。”我听见自己细弱的声音。

这屋子狭窄，又实在空荡荡的，其实一览而尽。

荣靖在此等了那么久，不过就是在等我开口解释。

只是我不会和他如他所愿，全然将一切都告知他就是了。

“扔到了哪里？”荣靖盯着我瞧，神情认真过分，比之方才审问之时还要严苛得多。

无论何时，我都像是他的囚犯一般，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要刨根问底，不留任何的余地。

我答道：“原是给人扔了的，奴才不知。”

而后便默不作声地等着他接下来的盘问。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人总是不希望别人对他有分毫的隐瞒。

只是他也从来不会愿意对人敞开心扉。

静默了片刻后，荣靖率先败下阵来。

“罢了。”他叹了口气，似是妥协，“回去罢，你身上还有伤，我这就宣白子墨过来替你收拾。”

丝毫没有提到先前为了出逃，我佯装有孕一事。

我自然也没有傻到要去自己撞枪口的时候。

心里虽然担忧尚在宫里为我周全的宋甜儿，但看荣靖的模样，她应该是无碍，没有受到牵连。

此页也就此翻过。

白子墨过来时，荣靖正让我将身上的衣裳换下。

没有任何的缘由，只是命人送来了几件齐整衫裙，随意挑上一件给我，便让我下去换上了。

等我换好出来，白子墨就已在外等候着了。

眼光亦是无声无息地在我身上打量了一遭。

然后笑道：“姑娘久见了。”

还真是久，才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

我微微颔首，算作回应，而后很是乖觉地站到了荣靖身边，静默等待他的吩咐。

荣靖将人都给遣了下去，唯独留下了我们三人。

他对白子墨吩咐着：“她身上有不少的新伤，将你最好的药给她用上，若是留有伤痕，朕定不饶你。”

白子墨含笑答是。

旋即似笑非笑地瞧我一眼，从他随身带来的药箱当中，翻出那么几盒膏药，捧了出来。

说道：“姑娘体纤质弱，这几盒膏药，每日里抹了，再搭上微臣所写的方子，只要姑娘再不自伤，想来不用多久，就能够好全的。”

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一般，白子墨所带之物甚是齐备。

没有一件多余，亦没有哪一个

是短缺的。

周到细致得恰到好处，却也让人觉出几分的刻意之感。

至少在我看来，他是有意表现出这些情绪来的。

不是给我看，就是想让荣靖知道些什么。

但荣靖也并没有怎样表态，待得将我身上的伤势都查检了一番后，便着了白子墨下去了，也没有让他顺势替自己把一下脉像。

他自己倒还是重伤，却时常忘了自己是个伤患。

我藏不住心思，总是觉得奇怪：“你身上的伤，是在药王谷时所伤？”

一时也忘了，如今我们不过是主仆，我这样僭越，荣靖竟也没有责怪。

与之相反，他抬起眼，突地一笑：“不然呢？不是药王谷那些险奇关卡，不是一定要将邵嵩置之于死地的决心，不是一定要……”

他看住了我，蓦地话语顿了顿。

见我没什么表现，这才继续说道：“邵嵩死了，洛娥，是被我斩杀而亡的，你就不恨我？”

却没有将刚才的话语说下去，只是盯住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师傅确实是想要过我的性命，也几乎真正做到了——若没有荣靖的插手，没有白子墨将噬心蛊取出的前鉴，我当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确保将三条蛊虫取出体内之后，还能如现在这般，活得好好的。

甚至还能够再来想这个问题。

但他始终养育我多年，我的这条性命是他给的，按道理来说，他要收回，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