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医者,都知道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一定的期限。
落在每个人的身上,便是人类的寿命。
寿命有长有短,但也终究是免不了一死。
长远的性命……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何况,死并不可惧,可惧的是,所有想要做的事情都没有如愿。
想要说出口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就那样地死去,可真是太憋屈了。
白子墨看出了我的不以为然,却还是极其郑重地同我说:“姑娘既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此刻又是在害怕什么?”
“若这药真是取姑娘性命的,微臣答应,一定将姑娘未竟之愿完成,姑娘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是啊。
若是所有心愿完成,对于死亡,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感到自己身上积聚起来的冷意:“可我偏偏,不想要这样就死呢?”
我自己的心愿,为何要托旁人来替我完成?
若我能可不死,我又为何要轻生?
曾经无数次濒临死亡,那种绝望的感觉,对人间尚有无数的眷念。
那样的情景,我实是不想要再经历一遍。
听罢,白子墨不怒反笑:“所以微臣也同样不舍得就让姑娘轻易死去。”
“这不过是用来稳住姑娘体内阿芙蓉的药效,
防止姑娘在近期内发作罢了,姑娘若是信任不过,大可亲来检验检验。”
我将手指收拢,缓缓反到自己的鼻翼下方。
轻嗅了片刻后,的的确确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但是我不是没有吃过他的亏,也不会全然地信任于他。
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眼前之人,触到他颇是坦然的神色。
一时竟觉出一种,我才是个恶人,他反倒无辜的感觉。
可笑!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尚未反应过来之际。
白子墨忽地扣住了我的下巴,一手夺过我手里的药丸,立刻就塞到了我的嘴里。
然后一个用劲儿,扳着我的下颚骨,便想要强迫我将之吞咽下去。
我心里起了慌,想要摆脱。
但无奈他力气实在比我大得多,又是有备而来。
在我还未伸出手的时候,白子墨就已经将我的两只手攥住了,反扣在身后。
我只听到自己不断地发出“嗬嗬”声,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药丸已经滑进了喉管当中,却因为我不断摒气遏止着它的下滑,这才迟迟没有让他得逞。
“姑娘就这样信不过微臣吗?”白子墨微叹了口气,“微臣这样苦心孤诣地为姑娘着想,却不想姑娘这样来伤微臣的心,那就莫怪微臣动粗了。”
松开了攥住我的手,白子墨得空的那只手同时扣住了我的后脑勺。
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张阴阳两分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
下颚被他制住了,轻易就遭他控制。
唇上落下温软。
我立即意识到他的目的。
双手愈加拼了命的地想要将他推开。
然而却似蜉蝣撼树,竟不能撼动他半分。
察觉到喉咙里的药就要滑落进肚腹中去,我心里万分焦急,却又怕分神间就叫他如愿。
蓦地,白子墨松开了我,身躯一把被人推开,几乎站立不住,连连后退了数步后,还要依靠旁侧的一株古树方能止住倒下的趋势。
“咳咳——”
得到自由的我猛烈咳嗽了几声,竭力想要将卡在喉管里的药丸给吐出。
却在又一次抬眸的时候,发现白子墨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身边,唯独剩下方才助我之人。
就立在我的身侧,正搀扶着我。
见我久久不能够将药丸吐出,一掌拍在了我的后背,而后催动内力。
只觉似有一股力量在助着,我稍稍用了些力气,便顺利将药丸给呕了出来。
“多谢……”
我彻底直了身子,却在看清了他的面容之后,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