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坠子与络子竟已结成,还一齐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的掌中。
我的心一滞。
一种即将要被抛下的感觉迅速涌上来,似曾相识的场景。
“荣靖!”
慌忙得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此刻就躺在一个怀抱里。
突然这么一句喊出来,将身后的人都给惊醒了。
只是他不言不语。
在我起身的时候,荣靖没有再继续勉强,而是很适宜地将手松开了。
就任由我木木地退离他几丈远。
“我……”我想要开口,却发觉自己没甚么可说的话。
就这样两相对峙着,沉默无言。
蓦地,手心被坠子咯得生疼。
我恍然中才记起,这玉坠原是在我从赤国赶来大岳之时随身携带着的。
但在确认荣靖的确未亡之后,坠子便不在了我的身上。
我原以为已经彻底地被他丢落了。
加之后来的许多事情接连而来,几乎将我所有的精力都给彻底占据了。
我几乎已将之忘记。
却没承想,荣靖竟然留到了现在。
我嗫嚅着唇,才刚欲开口,就见到了荣靖转身欲走。
心中一急,忙得唤道:“你去哪里?”
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好处理,虽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被水浸泡了那么久,必然有感染的风险。
想到这里,脚下快速步到了他的身后。
殊不料荣靖倏忽站定,险些让我刹不住脚,几欲撞了上去。
“你的伤……”我指了指他腰腹上只简单缠了布条的伤口。
上面已经渗出了血迹,将整块布条染成血色,隐约可看到伤处鼓起来一块。
那刀刺来的时候极是凶猛。
不等他回答,我已兀自伸出了手,要替他将那布条给扯开。
手腕被他捉住了。
“你身上的伤再不处理,只怕会……”
“会怎么?”
嘲弄的话语响起,他扣着我的手腕猛然松开,将我往后推了几步。
他问:“你怕我会死?”
但显然没有需要我回答的必要。
只听他自己将话语给接了下去,说道:“怕我死了,你一个人走不出这里,然后再不能见到你用命去保护的那个怪物吗?”
“那么多人马,说不定他早就没了命了,你就算回去,或许连他的尸体也见不到。”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昨晚他就提到过。
因为白子墨身上之咒发作,不能轻易让人触碰到他,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
这是荣靖亲自对我所说。
所以在赤国兵士前来对白子墨出手时,我只能用最最下策,用自己的肉身去替他阻挡危险。
自然,我的目的并不单纯,有利用白子墨的心理。
所以为他受的伤,就当作是利用他的代价。
我不明白荣靖为何一次次提及此事。
一早便与他说明,我需要白子墨,亦是他将白子墨的秘密告知于我。
白子墨事关大岳与赤国一战,我曾写了不少的书信传予他,上面都一一陈白清楚。
与他容颜相同的那人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下。
即便是为了捉弄我,荣靖如今改易容貌,他也应当有办法将那些书信收到的。
就如此前他前去赤国,一切都势必安排妥当了。
所以他都知道。
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必定晓得。
若否,他又如何以我熟悉的笔迹回信?
可如今,咬着此事不放的人也是他。
他总是认定了,在我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与我有着不可明昭的龌龊关系。
或许,连他现在会变作这副模样,用另一个身份来接近我,都是为的试探。
若非如此,也实是解释不了,缘何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肯让自己以这一副面容面世,甚至不惜装作哑巴。
真是委曲他。
就因为这样的怀疑,都值得他如此想方设法。
“没有命又如何?”我学着他讥嘲人的模样,反诘道,“毕竟是我用命去护着的人,死了我也要亲自回去确认。”
“所以荣靖,你可千万别死,我一个人走不出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