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样，我现今只有这一个念头——将手札残页拿回来，不能把所有都给忘了。

这一念头，深深植于我的脑海当中，不可动摇。

若是一个人连过去自己经历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还有什么是能可证明她还存在在这世上的呢？

“……给我……”我掰不动，手上没有多少的力气，身上却越来越疼，“荣靖，我求你……”

一阵风拂面而来。

我眼睁睁瞧着他将我寻回的残页撕碎，碎片随风扬去。

我忽地松开了手。

发了疯似的想要将那些碎片也抓回来。

湿了还可以晒干，碎了也还可以粘合。

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还有补救的机会。

腰上却被荣靖给抱住了。

“荣靖……你松开我……我要……”

“洛娥！”

一声暴喝将我的话语给打断了。

荣靖将我整个儿人都桎梏在怀里，然后再也不肯多看一眼，就将原本已经晒干了的手札尽数都撕碎，扬掉……

“我的手札……”我还想着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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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是有的已经落到泥泞之上，偶有一只飞鸟振翅而来，一脚踩在了上面。

手札碎片立即便沉进了泥沼之中。

有的和之前的许多残页一样的结局，飞到了海域之中，被潮水翻卷着没入白色浪花之中。

全然消失无踪。

荣靖一手将我的双手紧紧攥住，一手却替我按抚着仍在痉挛着的双腿。

我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满心只有那被他撕毁的手札，甚至连阿芙蓉发作带来的剧痛都快要感知不到。

“洛娥……”我听到头顶的声响，却缥缈得很，“你心底到底在想着谁？”

质问的语气。

但是他却并不想要答案。

还未等我将他的话理解透彻，荣靖已然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你看清楚，我究竟是谁？”他松开了手，转而抬起我的脸。

紧攫住了我的下巴颏儿，迫使我与他对视。

但是经过了一番的折腾，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去，寒气顶替了白日里在滩涂上喧嚣的暑热。

我看不大明白他的神态。

却闻他道：“这张脸，是你记忆中的荣靖吗？你为什么口口声声这样喊我，却又肯拿自己的性命去护一个黑白两分的怪物，甚至连有关于他的一切你都肯不顾性命？”

“洛娥，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好？”

话说到后面，竟然听出了几分的退让与恳求。

但我仍是听得糊涂。

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儿人如同沉浮在海上，不知梦里梦外，今夕何夕。

若非是不时的寒风送来，让我能够有片刻的清醒，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将下唇咬住，一言不发。

“洛娥，我到底是谁？”又一声的询问。

这一次，我听得清晰了。

竭力将眼睛睁大。

可黑暗之中，只有那一双又恨又怨的眼睛格外清楚。

直直逼视着我。

若是恨意可以杀人，只怕如今我早已经灰飞烟灭。

他方才是在问我，这一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我也想问自己。

然后得出一份答案。

“你是荣靖……”我没有任何的迟疑，当即脱口而出，“只有荣靖，才会这样恨我，连我最后的一丁点儿希望都要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