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只说道:“他没死就好。”
白子墨笑了笑:“可怜姑娘竟然为了一个哑子,就这样冤枉微臣的好心,微臣实在心里难受得很。”
我发现自己已能完全对白子墨这样的调谑话语免疫。
我道:“既如此,就请白太医遵守承诺,将人好好医治罢。”
白子墨却不动。
尤原立在那里,似乎脚下生了根,就站着瞧我,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姑娘可是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伤?”
我拧眉不悦道:“你医术确实高超,但我也绝非庸泛之辈,处理自己的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姑娘还是需要个人帮姑娘把这身脏污血渍浸满的打扮换了。”白子墨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得很。
“可也不必要你在此……”
“姑娘此言差矣。”白子墨凑近了两步,笑,“也不必如此防备,先前微臣给姑娘换洗衣物的事情都做得,这种小事,就再不必去麻烦他人了。”
说罢,人已经撩袍坐了下来。
我面色一沉。
白子墨颇不在意,只说:“姑娘身为医者,理当知道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凝注着他,时刻注意着他的举止动作,一边说道:“出去!”
白子墨面不改色,还是笑着望我。
“姑娘还是莫要再继续倔强下去,若是落下病根,可怎么是好?”
言毕,也没有再多说什
么,一下在我身上几处大穴点住。
四肢便再动弹不得。
我只能怒睁着一双眼,愤恨地瞪向了他。
“微臣向来不喜欢这样强迫姑娘的,只是姑娘不是一直都像方才那样乖,微臣亦是无可奈何。”
一如此前被困往情斋之时。
白子墨目不斜视地替我将身上的衣裳褪下,极是坦然与细心。
左腿上所受的伤最为严重。
白子墨便以剪子小心给我将裤腿剪开了,才用清水洗净,用了药在上面揉滚着,以活血化瘀。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被他找了出来。
将我身上的伤处理好后,白子墨却对我后背的伤皱了皱眉头。
他道:“姑娘后背的伤……”
看了我一眼,白子墨将眉头舒展,说道:“姑娘暂且先行休息罢,后背的伤,微臣明日自然会来替姑娘处理的。”
随后替我敛了衣襟,盖上被子,转身便欲出去。
“等等!”我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姑娘怎么?”白子墨脚步停驻,回身说道,“若是姑娘实在舍不得微臣离开,微臣留下亦不是不可。”
我对他的话不置一词,只说:“带我去见他人。”
不亲眼一见,我心里属实难安。
尤其是在白子墨为我将伤势处理好后,那些痛楚似潮水一般不住漫涌上来。
我尤如此,遑论哑子?
必然是要去看一看,也好确定白子墨对我有几句真话,能否让我全然将哑子交付予他。
这个念头愈甚。
四肢因被点穴而不能动作,只能眨了眨眼,望着白子墨。
只是我委实低估了白子墨。
此人是谁,白子墨不会不知道。
可他还是故作糊涂地一问:“姑娘是想要见谁?”
“哑子!我信不过你!”我直言,“所以我要去亲眼见一见他,你当如何?”
“姑娘信不过我……却也只能信我。”白子墨低声喃喃了一句。
不待我开口,白子墨复道:“姑娘要见人,微臣当然不能够拦着,但是姑娘在关心他人之前,是否应当先以自己为重?”
“你什么意思?”
我想到了自己后背的伤。
后背的伤算不得是最疼的,但白子墨先后提到过多次,想来不会是寻常创伤。
迟疑了片刻后,白子墨这才悠悠出口,道:“微臣可没有欺骗姑娘,若是姑娘不小心处理,日后下半身瘫痪,都还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