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笑嘻嘻的,把手从他禁锢中抽出,反握住了他的手。
我道:“师兄,我真的不累,你就让我去罢,你看这天儿也马上亮了,你快去睡,等天儿亮了再来接替我照顾。”
“我替你去……”
我把谢梅的脚步拉住,故作生气模样。
“师兄比我还要累得多,师兄可以去照料,那我亦可。”
谢梅简直拿我没有办法。
最后只得妥协,揉着我的脑袋,道:“累了就去歇息,那个小厮在,有事你只管吩咐他。”
“我哪里还会跟师兄客气?”谢梅会说这话,就代表他已同意了我的请求,我欢喜道,“师兄赶紧地去罢,再迟些天就亮了。”
目送着谢梅回去消失在了视线当中,我这才收回脸上的笑意,一脸凝重地折返回去。
小厮一见我回来,往我身后看了看,没见到谢梅。
他问:“姑娘怎么回来了?”
“这里交给我就好,你下去罢。”我如是吩咐道。
小厮愣怔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便笑:“大晚上的,你又不是大夫,平白待在这里也并帮不上什么忙
,还是去歇着罢。”
见他面露难色,我道:“明早早一点儿过来,王爷不会发现的。”
小厮拗不过我,毕竟我在他们眼中,被谢梅奉为上宾,时刻关心得很,他自然畏惧于我。
于是在我几番言语下,小厮很快地退了出去。
直待外面再没有什么声音了,我才忍不住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急切地赶到哑子的病床前。
屋子里还有各种药物混合的味道,难闻得很。
使得原本就眩晕的脑袋愈发糊涂起来。
我凝注着他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
只有那一张脸,竟然出奇地清晰。
再没有了那些纵横的伤痕。
干净俊逸,斜飞入鬓的风流双眉,内里四折的惑人凤眼,凉薄之至的桃色双唇……
“荣靖……”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
可掌心的硌人触感却又明晰传来。
我忙得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时,见到的,却再不复方才形景。
恍如一场梦境一般。
床上的人只着了间单薄里衣,我抬手稍揭开,就能明显见到他胸口的刀伤。
只一刀。
却恰在心脉上,一刺进去,往前推三寸,人就再无生还的可能。
所以医治他的人用了最危险也是唯一的办法,将他的伤势快速止住了,留下他这一条命。
只是留下这么一道伤痕。
彷若要告诉伤者,那里有一道伤,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若只凭借这么一个伤疤,其实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可是——
可是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往这里去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哑子就是荣靖这个猜测如实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明明荣靖也好,哑子也罢,对我来说,都不过是世间憎恨于我的人而已。
但我偏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证实。
从一开始他的出现,到他所做的种种,说出的每一句话,以及……对我说出的谎言……
我不能确定他是要故意误导我,还是真的……
我眸光落在他后脑的伤上。
那里被我与谢梅认真医治过,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的细节,唯恐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算我求你了,不管你是不是荣靖,我请你一定醒来,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