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平寂无波的清冷眼波。
在我回神看他的时候,一下就能与他的视线相撞,随之被那漩涡似的的平静席卷进去。
“荣靖……”我别过脸去,为自己的不甘心而好笑。
只是笑意约莫苦,难受得厉害。
平复心绪后,我回身凝注着他,见他还是一语不发地望着我。
我问:“你记得我?可你记得你自己吗?你是谁?我又是谁?”
许是真的魔怔。
但那又怎样?
哪怕不过一个失常之人的言语,我亦愿意去听,愿意……去信一次。
就一次。
但心中也深知事实的残忍,所以也并不怀抱哑子能够回答得了我的问题。
故而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他神情专注地望住了我,在我了然失望一笑时,却又说,“可我记得你……你唤娥娥……”
“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永远保护她,给她幸福,许下诺言,要将她迎娶成为自己的妻……”
心口某处疼得厉害。
像是被人重击过一般,剧烈地痛,在我将手按上胸腔时,那里的伤口仍在撕心裂肺地疼着。
彷若从来没有愈合过一般。
我听见他问:“那个人是你吗?你是……我的娥娥吗?”
“你是不是不记得了?”他似乎笑了一下,但眸子依旧泛着冷寂的光,“不过没关系,许下承诺的人是我,遵守与记住的人,只有我就够了。”
r/>????我什么话都再说不出来。
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将眼前的景物全部模糊,心里尖锐的痛却似被人用利刃一刀一刀地剜着我的心。
疼得我忍不住弓起身子。
可那些话语,却如同在脑海里生了根似的,它肆意地疯长,侵占着脑中的每一个角落。
不留分毫的余地。
最后,那些密密麻麻的乱根终于拨动了某根尘封的弦,那些刻意被遗忘的过往流泄了出来。
隔了多年的话语重合。
两个不同的人……还有,一个相同的诺言。
是欺骗吗?
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这么一个承诺,记得一个他曾许下承诺的女子?
无数个揣测来回挣扎着,却没有一个能够确定的答案。
最后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转身跑了出去。
一路往着谢梅的书房而去。
路上,宋宁儿见我神色有异,立即拦住我,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顿了顿,只同她道:“帮我照料好哑子。”
便什么都再不管不顾,脑子空茫一片,毫不犹豫地便闯了进去。
“师兄……”
见到了谢梅,我竟有些冷静下来。
只是那些扰人心思的猜测仍是不绝。
谢梅仿佛早有准备,过来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汗,轻声问:“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样急匆匆?”
“师兄,我……”
我喉头哽了哽,发现自己没法儿对着谢梅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在我看来,是很残忍的事情。
单凭荣靖从前对谢梅造成的种种伤害,换作世上的任何人,都足以激起莫大的报复心理。
可谢梅已为了我不去追究。
然而不追究,真的代表谢梅能可毫无芥蒂吗?
要他知道,自己所救的人是荣靖,自己即将要求被我救治的人,亦是荣靖。
这对谢梅来说,何其残酷?
我面对着谢梅关切的脸,这样的矛盾心思愈甚,原本狂奔过程中十分笃定要做的事情,现在却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口。
如是两相沉默地面对着。
过了好半晌的功夫,头顶传来谢梅的一声轻叹。
他道:“师兄原以为,阿洛不会对师兄隐瞒任何事情的,现在看来,阿洛是真的长大了。”
“不是的,我只是……”却发现百口莫辩。
谢梅揉着我的脑袋,用着我最为熟悉的声调,将我的心思袒露出来。
“阿洛既是想要我帮忙医治哑子的面容,那便直言无妨。”